谢呈启动车子跟上,拐角处,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
2006年十月,一通响彻首都的离婚案让安隅成了家喻户晓的离婚律师,她的超潮手笔,让一个富商在瞬间变成了穷光蛋。
白日的宣晔顺延到黑夜,那刺耳的刹车声让坐在后座的男人猛然推门下车。
谢呈站在身后,看着那辆黑色奔驰以及挡在黑色奔驰前的男人。
倘若他没记错,那人,是那场离婚案的主角,是哪个被安隅追的倾家荡产净身出户的男人。
这应当是一场秋后算账,或者是一场蓄意报复。
可车内的人没有下车,整条街道在那夜只听得见汽车的引擎声和雨水的滴滴答答声。
片刻之后,那人准备上前,黑色奔驰在黑夜中开始倒车。
推至一定距离之后,猛地,听见了油门的轰隆声,远光灯照着这人睁不开脸面。
谁也看不清车内女人的脸面。
只看得见,她似是起了杀心。
猛然之间,油门松开,黑色的奔驰朝着挡在路中间的男人冲去。
仅是一秒之间,一秒之间、那人与死神擦肩而过。
也仅是一秒之间,黑色奔驰消失不见。
雨夜街头,谢呈也好,徐绍寒也罢,无疑都被眼前景象惊住了。
那人呢匍匐在地,失声痛哭,吓得魂不附体,显然没想到,自己寻上门来险些送了命。
安隅的心狠手辣旁人或许只是道听途说,而他,亲眼所见。
徐子矜到底是狂妄自大妄想自己能与安隅斗上一斗,可她忘了,安隅、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
又怎会轻而易举的输给旁人?
徐子矜在徐家的呵护下成长,即便幼年惨痛,可她的成长环境是温室,而安隅呢?
她在狼窝里爬出来,比心狠?
这世间,怕无人能及她。
这日,磨山的气氛尤为凝重,压抑的令人不能喘息。
下午时分,安隅躺在床上,她好似被人抽干了力气,从归家至今,未曾有半分言语。
卧室内,徐绍寒坐在一旁,守着她。
而安隅,除去那微弱的呼吸声,在无其他东西能证明这人是真实存在的。
2007年十二月,一场争吵让夫妻二人的关系陷入了冰寒境地,好似在难以修复。
医院内,徐子矜亦是好不到哪里去,那长达数小时的磋磨让她浑身湿透,腿部的疼痛让她咬紧牙关轻轻颤栗。
医生走后,谢呈掐了手中香烟推门而入,站在门边看在躺在床上面色寡白的徐子矜,静默了数秒,才反手带上门走进去。
行至一旁倒了杯水搁在床头柜上,随后拉开椅子坐下去。
望着这个疼的浑身颤栗的女子,有些话语在唇边绕了又绕,终究是没说出来。
徐子矜抬眸望了眼谢呈,而后视线落在门口,仅是一秒之间,那失落的目光未能逃过谢呈的双眼。
“他没来。”
“我知道,”徐子矜回应,话语微弱。
“过往不究,你如此,为难了自己,又为难了他。”
徐子矜的紧抓不放,或许是用情至深,可对于一个已婚男人来说,有一个对自己用情至深的女人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任何妻子都不允许自己丈夫身旁有这样的人存在。
“你想说什么?”徐子矜问,微微掀开眼帘望着谢呈,
后者在道:“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谁也无力改变,你失去的固然多,但你不能用那些过往去威胁绍寒,你若想将枷锁套在他头上,来换取他对你的爱与呵护,无疑是卑鄙无耻的。”
“卑鄙无耻?”徐子矜冷笑着,呢喃着这四个字。
良久,一声冷漠的轻嘲声从她喉间溢出来:“那些伤痛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固然可以如此轻松的让我放下,谢呈,我付出了什么,换来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他清楚,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想让她放自己一条生路。
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即便你将一颗真心掏出来,他也不爱你。
倘若徐绍寒真对徐子矜有情,怎会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
“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想劝你放弃,”谢呈沉静良久之后道出如此一句话。
徐子矜闻言,笑出了泪水。
她何其悲惨?
那个曾经牵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的说要护她余生的人,转眼就将余生送给了别人。
那她了?
她此生,还有谁可以依靠?
这豪门世家中的阴暗,若无人护她,她该如何前行?
须臾间,那痛哭声响彻整间病房。
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悲哀欲绝的模样让坐在一旁的谢呈有一丝丝不忍。
他不敢直视徐子矜,随即将目光落在病房的窗外,试图以此来稳固自己一颗坚硬之心,可到底,那歇斯底里痛彻心扉的哭喊声,从耳畔落到了他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