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唐自白无意中这一嘴,让这人内心深处暗了暗。
“你公司那边如何?”唐自白瞧见他眼底的昏暗,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防止今日这难得归家气氛被弄僵硬。
“还好,”他道,许是觉得这个还好广义太大,于是在道:“各人自扫门前雪。”
这意思是,安隅的事情对他造不成影响。
唐自白闻言,倒了杯水,嘴角擒笑端起杯子喝了口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你最近是在干什么?”
安隅出事,最先动的不是徐绍寒,而是唐思和。
这会儿,他跟自家父亲说什么各人自扫门前雪,这话、假了点。
唐思和闻言,静默了会儿。
只听唐自白在道:“天家的阴暗与阴谋,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看透的,安隅身为徐绍寒妻子,他未曾出手相救那便定是在谋划什么,你若贸贸然出手,救不救得了安隅是一回事,若是扰乱了天家的计划,只怕整个唐家都得跟你陪葬。”
“你能保证她们的算计没有将安隅规划在内?”
唐自白的话说的很直白,在亲儿子面前,他似乎并不准备掩藏什么。
唐自白在这条路上走了几十年,接到过无数命令,而这无数命令中又有那么些许是不能直面阳光的。
这些,是机密,不能说。
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告知唐思和这一切的阴暗。
唐思和沉默未言,只因他知晓,自家父亲的话语极有道理。
“思和,人生在世,要向前看。”
“若前路不清呢?”
“那便拨开云雾。”
拨开云雾?哪有那么容易?
这夜、罗薇归来,已是酩酊大醉,唐思和与父亲将人送上卧室。
门外,为人子女见此,唐思和内心的酸楚并非星星点点。
父母已过知命之年,本该是独享人生之时,如今、却依旧在应酬场上醉的不省人事。
唐思和低眸,伸手、缓缓带上房门。
步伐微颤,朝着自己卧室而去。
他并非无心,之是这心,被人占了大半去。
彻夜未眠,迎来暮色将晓,他起身,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去了楼下厨房,接手了佣人手中的早餐工作。
2007年隆冬清晨,唐家公子唐思和在与父母闹僵的第四个年头,五更时分起床,做了顿早餐,有挽救之意。
唐家餐桌上,视频自然也是看见了,唐自白坐在餐桌上,安安静静的看完邓英女儿的这通声明,微仰头看着伸手舀粥的唐思和,道:“她既已觅得良人,前程过往也改放下了。”
唐自白的话,让正在舀粥的人手微微一僵,他沉默了数秒,视线依旧落在白粥上,良久之后才淡淡道:“再等等。”
这三个字,看似平淡,实则,夹杂了太多的难言之隐。
一棵树扎进了土里,想在连根拔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断树尚且都有感觉,何况是断心?
唐思和伸手,将一碗清粥递给自家父亲,后者接过、没再言语。
罗薇下来,因着宿醉难耐,面色有些不佳,但见唐思和,到底是柔和了些许。
早年间,这二人因些许事情闹得不和,多年未曾如此和谐的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了,女强人也只是在外的形象身份,归家、到底还是有着母亲的柔心。
京城以北,有一处农场,那里大片温棚,种植瓜果蔬菜,居住于此的人们脱离了首都城内的繁忙与焦虑,守住一块地,成了个务农人。
这日,徐先生携徐太太也将自己投身于这些人当中。
2007年十一月底,在历经外界的狂风暴雨之后,徐先生偷了回闲,带着爱人,去感受这个世间的烟火气。
这日,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京郊农场温棚里,种植了各种瓜果蔬菜,本是这个季节没有的在这里也常见。
路上,他手机响起,但无意接起。
反倒是关了机,似想得个清净。
身旁,徐太太笑意融融望向他,这人未曾言语,反倒是伸手摘了个番茄下来,就这一旁的水龙头洗了洗,递给身旁人。
她接过,及其自然的咬了口。
温棚小道里,徐先生在前,徐太太在后,不远不近,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这日的徐绍寒,褪去了一身正经西装,着一件黑色中长款羽绒服,身后帽子上是一片毛领,如此,衬托的他整个人有些许温暖之意。
安隅在身后,一手拿着西红柿,一手去摸他帽子上的毛领,软软的,很舒服。
徐先生知晓,倒也不说,顺了她的小孩子心性。
只是偶尔看见什么瞬间的东西便会伸手摘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