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算什么?凌晨三点的停尸房去过吗?”远方,树枝被吹的群魔乱舞,宋棠视线落在那些树枝身上,话语显得有些缥缈,而视线,即便是在这个雨夜,也稍有些不清晰。
回想起以往的种种,安隅也好,唐思和也罢,都是一群不要命的人。
而他们呢?
跟着一起卖命。
凌晨三点的停尸房都算不得什么。
“你去过?”叶城稍有些不可置信,他一个大男人夜半三更去那种地方都会慎得慌,而身旁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去过?
宋棠闻言,笑了笑,下巴往屋子指了指;“常客。”
简短的两个字道出所有。
而叶城呢?
被宋棠这漫不经心的两个字弄的心虚发毛,他不是没见过安隅狠厉的模样,但今日听闻宋棠这漫不经心的话语时,心头还是凉了凉。
只觉得,这凉风,吹的更加阴森了。
“一个家事律师,打打离婚官司就好了,她去停尸房做什么?”叶城这话问出来,便觉得稍有不对,安隅是家事律师没错,可唐思和------。
这声询问,他不想要答案了。
因为答案,或许不是他想要的。
宋棠许是知晓他在想什么,冷笑了声,伸手拢了拢身上大衣,没说话。
怒号的狂风将树叶从树上吹落下来,而后又将叶子卷入天际,让他们无依无靠的,异常绝望的在空中飞舞,翻滚,不知道自己会被吹到哪里,而后、在落回地面。
那数秒之间,或许如数年般长久。
她们这一路走来,什么人没见过。
“你-------,”叶城一句话尚未说完,屋子里响起安隅的冷厉呼叫声。
宋棠与叶城二人猛然回眸,而后快步本想屋内。
乍一进去,叶城撞见眼前景象,惊骇的脚步定住,而宋棠呢?她并未有半分惊讶,好似此情此景早已在她跟前上演了数百变,不足以让她感到惊愕与震惊。
她迈步过去,伸手擒住欲要奔赴过去的柯怡。
你若问叶城今夜有何感受,他只能说,冲进去那一瞬,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看见的不是安隅在呃住那人的脖颈,看见的,是一个站在地狱之门的女人牵着一个即将死去的亡魂在往黄泉路上走。
邓英被她狠狠的摁在灵台上,眼前是柯松的依照,身旁,放了一个瓷坛子,他想,或许是柯松骨灰。
他以为,如此已经算是惊恐了,可是吗?
不是。
他听见安隅冷声开腔道:“跟我硬碰硬的后果是,我受的是伤,你丢的是命。”
而此时的邓英,就好似溺水即将要窒息的人,她伸手想要抓住些许什么,但却始终不得空,安隅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直至,她阴沉的话语声结束,猛地松开她的脖颈将人狠狠的推到地上。
而后,似是觉得很脏似的,伸手丛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掌心,随手丢在桌面上,她居高临下,犹如帝王似的睥睨着躺在地上狠狠咳嗽的女人。
这个曾经铁骨铮铮的商场女强人此时在安隅面前,犹如一个困兽,做着斗争,但却始终都没有机会。
“智者不与法斗,不与势斗,玩得过我,我跟你姓,”猖獗的话语在这个灵堂里显得如此放肆。
她低睨着邓英。
今日这场战,她势在必得。
输这个字、不再她的人生中存在,
她这一生,对于敌人,自损八百也要伤人一千。
2007年十一月,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月,关乎着家族在政场中的存在,关乎这一生努力奋斗来的成果,关乎着自己的后半生。
而这年十一月,对于安隅而言,不过是一个重复的月份罢了。
十一点二十五分,安隅跨步出灵堂,屋外的狂风呼啸的吓人,在数分钟前,一场瓢泼大雨从天上倾倒下来,豆大的雨点将路边的车辆砸的响起了警报声。
安隅踩着警报声她们而出,而后,站在屋檐下看着这漆黑一片的深夜。
那种怅然若失感迎面而来。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这么多年,每当她的人生在进步时,总会有如此感觉。
对于赵清颜也好,骆雨风也罢,在将他们送进地狱时,她未曾有半分快感,
更多的是一种失落。
她偶尔会想,成全自己弄死他们,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与恶龙搏斗久了,亦化身为恶龙,她可能已经成了条恶龙了。
身后,宋棠松开柯怡,默不作声的将安隅丢在灵台上的手帕揣进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