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琛说他绝情,那他就让他领教领教,什么是真正的绝情。
他不杀太子,因为他要让大齐局势更乱。
如今再借太子之手诛杀萧廷琛,何乐而不为?
和煦如春风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得逞的算计,他摸了摸怀中羊皮舆图,打算策马北上。
却摸了个空!
姿容雅致的道人,瞬间崩溃。
“卧槽,狗日的萧廷琛!”
……
徐府大厅。
吴嵩被元旭唤了来。
元旭带着恨意滔滔不绝:“原来萧廷琛也行刺过本宫,实在可恶!本宫仔细回想了下,得罪他的地方,也不过是叫他两个妹妹受了点牢狱之灾和皮肉之苦!可他胆大包天,竟然行刺本宫!吴嵩,本宫要你立即前往萧府,捉拿萧廷琛问罪!”
他是真的生气。
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出一趟皇宫,结果他父皇要害他,萧廷琛要杀他,赵舞阳要毒他,北凉人也要刺杀他!
其中赵舞阳还得手了!
他是靶子还是咋地?!
吴嵩面无表情。
等到元旭的情绪稍稍冷却下来,他才淡淡开口:“萧廷琛的事,是谁透露给殿下的?”
“当然是宿卿!”元旭没个好脸,“本宫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些人都靠不住,只有宿卿才是真心实意为本宫谋划打算的!他心地很好,还说徐家死了两百六十一口人,他非常憎恨凶手。”
吴嵩低笑一声。
“你笑什么?”
吴嵩声音仍旧寡淡,“笑殿下愚蠢。”
“吴嵩,你大胆!”
“殿下,且不论宿润墨说了什么,萧廷琛这个人,奴才保定了。”
吴嵩一手负于身后,笔挺高大的身姿令他看起来威仪赫赫,“甚至,奴才希望他的确是刺杀太子的奸人。太子府上的幕僚,全是正经读书人出身,脑子里除了迂腐再无其他。萧廷琛不一样,他入京为官,必是玩弄权柄的奸臣!太子身边,恰恰需要这么个不择手段的奸臣。”
虽然赵夫人曾寄信给皇后娘娘,要求他们南下时顺势杀掉萧廷琛为她解恨,但是吴嵩并不想这么做。
他甚至觉得他保下萧廷琛这一手,走得极妙。
长安的朝堂静如死水,他需要用萧廷琛这柄利剑去打破。
元旭皱眉。
他觉得吴嵩说得挺有道理的。
他又道:“那宿润墨呢?这个男人甚合我意,本宫想在父皇面前好好表彰他,再把他调到长安为官。”
“宿润墨?”吴嵩嗤笑,“据奴才所知,他和萧廷琛交情匪浅。能枉顾多年交情把萧廷琛推到殿下面前,这种寡恩寡义的男人,奴才可是信不过的。”
他眯了眯狭长双眸。
这些天的事化作千丝万缕的细线,一一在他脑海中牵连交错。
他从无数思绪中拧出几根线头。
第一,宿润墨在凤华台上杀了北凉刺客,一手功夫堪称绝妙。
可是当初太子拜访司空辰时也曾遇到过刺客,当时宿润墨也在场,他有这样精妙的功夫,为何不出手护驾?!
第二,因为太子行踪泄露,所以有内鬼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精确知道太子何时抵达金陵的,江南这边只有徐知州和宿润墨知道。
可如今,徐知州死了,死在北凉人的刀口下……
第三,宿润墨刚刚跟太子提起,徐家死了两百六十一口人,徐家这边也确实找到了两百六十一口尸体。
但这数据刚刚才被报上来,他宿润墨是怎么知道的?!
但吴嵩仍旧想不明白一点,那就是宿润墨既然是内鬼,又为什么要对北凉刺客出手?
这位俊美高大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冷声命令;
“来人,马上去追宿润墨!如果能把他带回来,就证明咱家猜测或有错误。如果不能……立即调集府衙兵马,咱家要亲眼看见他的尸首!”
然而宿润墨何等狡猾,他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旧院。
不少百姓围在一座乐器坊外,对着里头指指点点。
穿着单薄寝衣的少女,长发凌乱,憔悴绝望,拼命把博古架上的一件件乐器砸到地上。
眼泪顺着圆润下颌滚落,她发疯般推翻桌案,声嘶力竭地朝四周大喊:
“金时醒,你出来啊金时醒!为什么要杀我父兄,为什么要杀我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