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士兵也被这来历不明的枪声闹愣了,惊慌地伸着脖子左顾右盼,寻找着打枪的地方。
视死如归的上干名老弱妇幼,看着就要向他们开枪的敌人倒毙在地,全都惊喜地抬起头来,寻着枪声的方向。
谁能想到,在这就要发生一场大屠杀的干钧一发的时刻,一支赤色革命军侦察小分队在侦察科长尤林的率领下,从半屏山的百丈悬崖上,沿着长绳,穿过缭绕的白云,滑到临海这面的斜坡上。
他们奉命日夜兼程,翻山越岭,拂晓前赶到这里,用火力封锁澳口渔港,截断敌人向海上的退路,保证主力聚歼古雷半岛上的敌军。
他们下到坡前,一看,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大群手无寸铁的群众,眼看就要遭到敌人的血腥屠杀。 “科长,怎么办!”
战士们的心都提到喉咙,目光盯着他们信赖的尤林科长。
侦察兵们心里都清楚,敌我力量相差得太悬殊了。我们只有这样一点力量,而敌人,除了港湾后面黑鸦鸦的敌军,还有泊在海上的炮口高昂的军舰。此外,向海边集中的溃退部队也正源源而至…
怎么办尤林两手使劲抓着岩石,聚精会神地观察敌情,思考战斗方案。别人都怕打扰他,不吭一声,悄悄打开保险,紧紧握着手中枪。
情况不等人,时间不等人,必须在敌人枪响以前想出又要堵住敌人,又要救出群众的办法。
突然,他那山鹰一般的眼睛,看着沿着公路涌来的溃不成军的敌人队伍。这是什么样的队伍啊!班不成班,连不成连,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这不是部队,这是被猛虎追惊了的丧家犬!
尤林迅速想到,这些惊弓之鸟,只要造成大部队冲锋的声势,我们就能以少胜多,占领澳口,救下群众。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侦察排长唐鸿烈随身背着的那把闪亮的铜号,说:“唐鸿烈!”
“有!” “蹬上这块大石头,快吹冲锋号,越响越好!”
说完,他拉过机枪撂倒正要向群众开枪的射手,就在嘹亮的冲锋号声中,率领同志们冲下去,直奔码头。
敌人被这突然的袭击打懵了,乱了阵脚,惶恐地叫喊:“赤色革命军来啦!”
“赤色革命军大部队追上来啦!”
争先恐后地往船上爬。
“顶住,给我顶住!”站在舢板上的那个中校挥舞着左轮手枪拚命喊着。
但是,怎么能顶得住呢爬上船的随船逃走,未上船的在水里扑蹬,岸上的敌人往山上跑,往村里钻。转眼之间,上干个荷枪实弹的敌人放了羊。
侦察科长尤林指挥部队歼灭四处溃散的敌人,又派人堵住向半岛涌来的溃敌,自己带人向港口冲来,想救下被劫持的群众,但船已经开走了。
尤林,这个经过十几年革命战争严峻考验的钢打铁铸的硬汉子,看着饱受苦难,失去亲人的乡亲们眼里闪着泪花,忍着胸口的巨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鸿烈一手握着闪亮的军号,一手抓着冲锋枪,望着越走越远的敌舰,急得在岸上直跺脚。 小侦察兵陈得水,每根神经都被敌人惨无人道的兽行刺痛了,他不顾一切地端着冲锋枪往水里冲。
他忘了前面是深不可测的大海,两眼喷射着忿怒的火焰,恨不得一口咬住敌人,救回乡亲。
两位年轻妇女跳下水把他拖住,但他使劲往外挣,喊着:“放开我,放开我!这些强盗!”
侦察班长陈德奎站在海边上,瘦巴巴的脸气得通红,专门留下化装的长胡须不住颤抖,望着海面流着眼泪。
战士们全都怒视海上,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叹息,心弦都绷得紧紧的。
尤林抑制住含在眼眶里的泪水,把视线从海上收回来,沉痛地说:“乡亲们,我们来晚了一步啊!”
“大军,我阿爸、阿哥,全村的男人,都被抓走了!我们要报仇,报仇!!”
说话的是刚才往水里追赶父亲和哥哥的洪秀治。
“赶快派兵舰,派船,我们和大军一起把亲人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