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刚刚想说冷焰并不是不能与她同在一桌上用膳的人,却被拉住了衣袖。
“素蕊姑娘说的是。”身侧响起冷焰的声音,她扭头看去,这娃对着她一脸面瘫样,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无话可说:“少爷看重冷焰是冷焰的福气,可是冷焰不能做出逾矩的事情。”说完还对她眨了眨眼。
她默默白了他一眼,只好对素蕊吩咐道:“把她厢房东侧那一处偏室收拾出来,给冷焰做寝室就好。别问,照她说的做就行。”实在不想听素蕊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素蕊咬了咬唇,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回了一个:“是。”
她又对安静在一旁当了半天背景板的雪盏吩咐:“去找绣娘给冷焰要几身衣裳。布料要上好的。”
“明白了少爷。”
……
晚膳沐浴过后,她坐在清宁阁小院的石桌上乘凉看星星。
今天的天气甚好,天空中一轮明月,万千繁星,偶尔有晚风吹过,竹叶不时哗哗作响。
素蕊给她端来一碟切好的水果,然后站在她身旁不动了。
她用牙签插上一颗去了籽的葡萄放入口中,看了她一眼,见她皱着那弯弯的眉毛,像两条毛毛虫似的,不禁笑了:“素蕊,你这又是在操心些什么?那眉头都可以夹苍蝇了。女孩子这么喜欢皱眉头母亲说容易显老的。”
素蕊听她这么说眉头倒是松了松:“少爷你又取笑奴婢。”
她又插了一块切成三角形的西瓜吃了,在井里冰镇过后的西瓜格外的甜,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有些事情呢,主子这么做自然有主子的道理。你说是吧?”她一只手撑着桌,托腮看向这个老是为她操心的小姑娘。
素蕊眉头又皱起来了:“少爷所言极是。只是奴婢怕坏了规矩。”
她有些无奈了,这姑娘,不愧是母亲派给她的人,竟然能如此古板而重规矩:“冷焰他与别的书童不一样。或者说,人家只是来陪她当几年书童罢了,”继续吃一块西瓜,“所以,别问,也别那么多可是。该干嘛就干嘛。懂了么?”
“奴婢明白了。”
她松了一口气,终于说服了这小姑娘,挥挥手让她退下了:“回去歇着吧,今晚并不是你当值不是么。”
素蕊离开没多久,她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侧头看去,发现是冷焰,于是她又转回身去继续吃她的水果。
四下无人,他也没有和她客气啥,直接就坐在了另一个石凳上,沐浴过后的他换了身舒适的广袖衣裳,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贵气。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她听礼言说,素蕊姑娘恰好芳龄十三?”冷焰问。
她看了他一眼,拿起一颗葡萄砸了过去:“打听人家姑娘的芳龄,羞不羞。”
“这可不是她去问的,礼言晚膳那会自己告诉她的,说你身边这个大丫鬟年纪小小,规矩比宫里的老嬷嬷都多。”冷焰伸手就把快要砸到身上的葡萄接了,放入口里。
完了又到碟子里拿了一颗,冲她眯了眯眼:“刚刚听到你们的对话,礼言确实所言非虚啊!”
她托腮看他:“要不是她在,她早不知道闯了多少祸。冷焰,三天后就要去皇宫了,你怕不怕?”
恰有风吹过,竹叶哗哗,落了一地的叶子,她彷彿听到这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少年笑了:“怕或不怕,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既然如此,怕它作甚?”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转眼便到了进宫读书的日子。
这天约莫卯时,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
她早早就被母亲派到她身边的大丫鬟琥珀唤醒,迷迷瞪瞪的被伺候着洗漱,换衣,用早膳,再被送上马车。
大哥来送她,天水碧的一袭长衫在这还灰蒙蒙的清晨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他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便递给她一个青绿色的香囊:“她来,拿着。这里面是提神醒脑的香料,睏倦了便放到鼻子下闻一下。”
“进宫读书不比在相府,她你可要听话。”大哥说着,又伸手帮她整理一下有些翻折的衣襬。
她勉强打起精神,接过那个香囊,冲大哥点点头:
“谢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