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直亮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跑回了东京城,带回了梁山的最终答复:征东大将军再给朝廷宽限三个月。
王伦要为接下来的大战做更齐全的准备,而且他知道,大宋朝君臣的无耻,还没有突破底线,在准备的时间内,看一出更可笑的闹剧,也还是不错的。
王伦在传令各地官兵,积极应战的时候,大宋朝又开始了各种无耻的表演。
按照秦始皇定下的制度,天子六玺,此后历朝历代的皇帝,皆用六玺。到了唐朝,又增加了神玺、受命玺,合称八宝。
赵官家为了消解北伐大军两次惨败的阴影,于是又制一宝玺,其文曰: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起命为“定命宝”,并下诏行新玺,合称九宝。
接着飨太庙,然后祀昊天上帝于园丘,赦天下。
王伦收到消息时,已经彻底无语。假设赵官家祖宗有灵,只怕会当即跳出来把这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子孙痛殴一顿。
假设昊天上帝知道自己在人间的代言就是这么个德行,只怕也会降下神雷,狠狠劈一下的。
不久之后,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派使者李靖等,前往东京城,就赵官家和童贯乞金兵协助攻打辽国南京道六州事宜进行商讨。
这种事情本该是秘密进行的,但是东京城本就是个大筛子,什么消息都藏不住,况且有参与谈判事宜的官员心中不爽,故意将消息泄露了出去。
于是青州《民报》加急印刷了一期,并通过梁山的商队渠道,迅速传遍了小半个天下。
听闻赵官家与童贯居然打算让金兵攻占了燕云六州,然后再从金兵手中赎买回来,青州又有两人崩溃了。
苏携请降,张伯奋请降,赵不群大病一场,张叔夜彻底自闭。
大宋朝的文人们,可不像后世人对唐朝那般敬仰。大宋文人认为,我朝文物风采,远超前唐,唐朝有什么?只会穷兵黩武而已!
比如宋人心中永远的痛“燕云十六州”,小苏学士苏辙就曾写了一篇雄文,分析“何谓割燕蓟之利?”表示“吾无割地之耻,而独享其利。此则天意,非人事也。”
既然割地都不算耻辱,那么花钱请金国当雇佣兵,买下燕云诸州,又算什么耻辱呢?
比起“安史之乱”时,唐人雇佣回鹘兵马打下二京,许诺回鹘兵马肆意在洛阳抢掠子女、布帛,你大唐连子民都不顾,我大宋尚且愿意花钱把燕云百姓赎买回来,谁更文明?谁更有荣耀?
针对梁山的舆论攻势,东京城的一帮文官们迅速引经据典,写文反驳,然后也学着梁山刊印后散发天下。
“这朝廷君臣,当真是脸都不要了!”王伦懒得评价,许贯忠如是说,然后也不再理会,继续忙碌自己该做的事情。
王伦之所以懒得评价,是因为大宋朝号称与士大夫治天下,而非与百姓治天下。所以士大夫官僚阶层说什么就是什么,百姓的意见算个屁?
然而百姓们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在吴用接管梁山情报工作一个多月后,河北西路洺州一个富户向青州派出了使者。
张迪是洺州商人,靠着与辽国的贸易,他颇有家资,但听闻朝廷打算借金兵之手收复燕云之后,张迪也坐不住了。
他对大宋朝的官场实在太了解了,先前朝廷为筹备北伐资金,对柴进、卢俊义这样的大户下了一次手,这一次要赎买六州,朝廷要从哪里筹集钱粮?
不用想,还得他们这样的河北富户来承担!
他在洺州颇有人望,故而许多河北富户都来寻他,要推举他起事,趁着朝廷没有动手之前,先搏一搏,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
张迪第一时间想到了梁山,于是派了儿子亲自前来,只要梁山肯发兵往攻,洺州大户愿意协助举事,并资助粮草。
吴用亲自接待,听完张迪儿子的讲述后,他强忍住了想要狂笑的冲动。
整个北方都知道,梁山对待富户的态度可不怎么样,大地主要均分土地,大富商要严格缴税,当初梁山初占诸州县,可是有不少地主、富商逃走的。
现在河北富户居然主动要与梁山联手,这他娘的不正表明,天下民心在我梁山,朝廷已失去了在河北的民望么?
什么是天命?什么是大势?
民心就是天命,民心就是大势啊!
吴用连忙向张迪之子保证,请他们暂时潜伏,不要轻举妄动,梁山必然不会坐视不管的,然后就匆匆向王伦和许贯忠禀报。
许贯忠听了,顿时大喜:“大将军,这是朝廷在河北民心尽失,此事可为!大有可为!”
若按照王伦的阶级分析论,张迪这样本该是朝廷用心笼络的阶层都要造反了,这大宋朝岂不是快要完蛋了?
王伦看了吴用一眼,怎么也没想到,这吴用居然跟杨林一样,自带福将的光环!他还在用老眼光看待吴用,哪知道这世界变化得太快!
“加亮先生,你与石秀兄弟继续负责河北事务,若能策反州兵、鼓动百姓,诸事且放手去做!出了差池,我自来承担!”
王伦这话一说,吴用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干劲儿十足!
当初他和石秀南下,就彼此配合相当不错,现在王伦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吴用觉得这世界在自己面前更加广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