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壮年的狓遭遇,应该是为了争夺交配权,发生了争斗。
狓背上的人族部落也参与到这场战斗之中,两支部落的人们把自己的脸画得花花绿绿,骑着蚤猪,用绳索拴住蚤猪口器两边的獠牙,在狓背上冲刺快跑,猛然纵身一跃,在空中竟能迸发出音爆,跳到对面的狓背上,手持长矛利刃,向对面部落的人杀去!
天空中,到处都是跳来跳去的蚤猪,时不时还有人失足从高空跌落,啪嗒一声,摔得粉身碎骨。木车从两只交战的狓身下穿过,几次险些被狓踩死,最危险的一次,眼看狓的厚重无比的腿脚便要压住木车,孙宜生催动元神,托住狓落下的腿脚,木车才得以逃脱。
狓实在太重太大,腿脚压下来时,孙宜生只觉一座高千丈的大山压在自己身上,饶是他乃炼虚境的高手,也被压得元神伤上加伤。
他的元神伤势更重,坐在木车里,抱着羊角天灵灯还觉得冷,添了好几套衣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元神在灯焰里烤火。
胡菲菲见状,把他送到小庭院里,和狗子一起晒太阳。
孙宜生有心拒绝和黑锅一起躺在躺椅上,但怎奈伤势太重,躺下来后便不想动弹。
狗子把叆叇推到耳朵上,从嘴里取出一卷书,舌头舔了下爪子,翻书阅读。
孙宜生心道:“这狗子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黑锅瞥他一眼,他就正常很多。
黑锅翻阅书籍,过了片刻,突然提起羊角天灵灯,轻轻一晃,孙宜生便见灯、狗和他的元神,一起沉入阴间!
他不禁骇然,挣扎着呼救,不过陈实和胡菲菲此刻跑到一只狓的背上,用多余的衣裳跟生活在背上的人换一些“没用的金黄色软石头”,任由孙宜生怎么呼救,二人也没有听见。
不过木车听见了,长出一条条胳膊,抓起庭院。
孙宜生看到这辆木车的四周边框长出巨大的眼球,凑到小庭院的上空,遮蔽了天空,咕噜转动一下,盯着他。
孙宜生心道:“要死就死吧,陈棠大人,我已经尽力了。”
阴间,黑锅如同魔神巨物,将羊角天灵灯祭起,灯焰熊熊,如同羊角下的一轮幽月。
孙宜生元神处在幽月之中,只觉此等吸收阴间的至阴之气,在灯油中燃烧,却阴极阳生,生出至阳之气,不断炼入他的元神之中,修补元神。
他又惊又喜,只觉元神的恢复速度大大提升!
“原来狗子不是害我,而是要帮我疗伤。”
就在这时,四周涌来许多鬼神,厮杀声惊天动地,潮水般向这边涌来。
孙宜生惊骇万分,他的元神高十丈,已经是炼虚境修士中强大存在,但在这些动辄千百丈的阴间鬼神面前,根本不够看。
“没想到,我会死在阴间……”
他刚想到这里,便见那只黑色巨犬足踏魔火,扑击厮杀,将一尊千丈鬼神的脑袋拍碎,咬断另一尊鬼神的手臂,一声怒吼,将另一尊鬼神的脑袋震得嘭地一声爆开,张口吐出魔火,将扑来的一尊三头鬼神烧成灰烬!
“这些鬼神不是来杀我的!”
孙宜生醒悟,“这些鬼神,是来杀这条狗子的!”
他心里突突乱跳:“狗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它的来头,只怕比我大多了!”
四周鬼神魔怪越来越多,黑锅也坚持不住,杀得筋疲力尽,于是咬住羊角天灵灯纵身一跃,跳出阴间,回到小庭院中。
它放下羊角天灵灯,躺在椅子上,戴上叆叇,晒太阳休息。
孙宜生只觉自己元神伤势好了许多,精神头也恢复一些,心中暗暗惭愧:“先前我还不愿意坐在它身边,它竟没嫌弃我不配跟它坐在一起……”
陈实和胡菲菲从六足巨狓的背上下来,带来了好几斤“没用的金黄色石头”。
他们还买来两只六条腿的蚤猪,胡菲菲和囡囡兴高采烈的爬到猪背上,打算骑着出去溜达一圈。
“突!”
两只蚤猪发力,纵身一跃,破空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片刻,远处才传来胡菲菲和囡囡兴奋的尖叫声。
蚤猪的速度实在太快,两人的魂都快颠飞了。
“孙大人,咱们又有钱了!”
陈实请出孙宜生,分给他几块碎金子,笑道,“对当地人来说,这些黄金就是没用的石头,不能用来打造长矛。他们更需要衣裳,我和菲菲就换了一些。你先拿去用,不够我这里还有。”
孙宜生手足无措,连声道:“少爷,我岂能收你的钱?”
他只觉无地自容,他这一路上没帮上什么忙不说,还屡屡受伤,需要被陈实和狗子照顾,一路上三餐都是胡菲菲这只狐狸精做的。
他只能混吃混喝。
如今,还要小辈给钱花。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
西京。
文昌巷。
天空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李家太祖公李怡然在雨中仰起头,看向天空中的一朵苍云。
其他云朵都会随风而动,唯独这朵苍云飘浮于天空中,一动不动,始终笼罩着西京。即便是阴雨天,这朵云也显得与其他云格格不入。
他的目力极强,苍云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是一朵奇怪的云,但在他的眼中,这朵苍云由一具具尸体组成。
“造物小五。”
李怡然收回目光,呵呵一笑,转过身来,悠悠道,“等到你了。”
他的身后,一个身着淡绿色秀才道袍的书生向这边走来,身材高大,相貌俊美,面白无须,一手抓着腰间的白玉带,一手撑着把油纸伞,行走在雨巷中,显得有几分慵懒。
他正是造物小五。
李家太祖从他身后走出,挡住他的去路。
同一时间,李家家祖和前宗主分别从另外两条小巷中走来,将造物小五堵在交叉路口。
造物小五撑着油纸伞,微微皱眉。
“当年,陈寅都在西京为祸,老朽亲自出山,掂量他的深浅。”
李家太祖公李怡然悠悠道,“那一战,老朽打得很开心。陈寅都的确很强,我们各退一步,他不再查当年的事,我们也不追究他杀了这么多人,陈棠也可以不必死。现在,我想再掂量掂量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