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儿嘻嘻笑道:“挡什么?适才该看的早就看完了!”
她见陈实要跳回浴桶里,连忙道:“不帮,不帮。适才那套衣裳,是你睡觉时穿的,沾了汗水,不能再穿了。奴家给小主备好了新衣裳,小主换这套。”
她搬来一套新衣裳,放在陈实身边的凳子上。
陈实连忙背对着她。
风铃儿见他白花花的屁股,捉弄心顿起,拍了一巴掌,嘻嘻哈哈的跑掉了。
陈实回头看了看,见她走远,这才放心,一件一件的穿好衣裳。不过穿完里面的衣裳后,风铃儿便又笑嘻嘻的走进来,帮他穿外面的直,整理衣襟。
又带着他来到梳妆台前,为他梳头,挽起头发,戴上小金冠,插上短金钗。
陈实起身,她又取来一条红绸带,帮陈实束腰,在腰间挂了一块平安玉佩。
陈实被她收拾一番,对镜看去,镜中是一个英姿飒爽风度翩翩的俊秀少年,不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公子随奴家来。”
风铃儿引领着陈实走出房间,穿过长长的廊道,经过几座大殿,来到一处书房,停步在外,欠身道:“主上,小主人到了。”
“进来。”书房里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
风铃儿推开门,目视陈实。
陈实心头跳了跳,不觉泛起嘀咕。
爷爷临终前曾说他的朋友阿拙在大南湖一带,最讲义气,但沙婆婆却说,放蜂人阿拙十年前就被邪祟污染,变成了大邪祟。
此刻终于要见到爷爷的这位朋友,他心中不免惴惴。
陈实定了定神,走入书房。
书房中放着一排排书架,架子上是蹲着一只只靛青色小鬼,倒挂在书架上,手中持毛笔,正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书架上的小鬼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舔着毛笔继续写下去。
一个肩膀宽厚的青年站在书架间,手中拿着一卷书,皱着眉头研读,但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见到他走进来,那青年眉头舒展开来,上下打量陈实,放下书走上前,双手重重拍在陈实肩膀上,握住他的肩头,又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小十,你终于舍得来找我这个叔叔了!”
“小侄拜见阿拙叔叔!”陈实拜下。
阿拙将他搀扶起来,笑道:“咱们叔侄,不讲究这些世俗礼法。我上次见你时,你还在棺材里,栩栩如生。只是近些年,我公务繁多,无暇去乾阳山见你。”
他浓眉大眼,有一种质朴的气质,带着一股子豪气,开门见山道:“你爷爷还好么?”
陈实黯然:“爷爷过世了,去了阴间。”
阿拙怔然,抚掌笑道:“死得好。”
陈实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他的肉身,早已炼到不坏,死后也是肉身下阴间,正好可以寻我。”
阿拙期待的看着他,笑道,“你爷爷何时过世的?”
“已经大半年了。”陈实道。
“大半年了么?”
阿拙眼中的期待消失,有些失落,道,“大半年他都没来看望我……他临终前,是否提过我?”
陈实连忙道:“提过。爷爷说阿拙叔叔最是义气,是他的挚友,还说了许多与叔叔的往事。他还说,若是我遇到难事,便来找叔叔,叔叔一定相帮。”
阿拙露出笑容,喃喃道:“我就知道他不曾忘了我。他到阴间,没有来寻我,一定是被其他事绊住了!”
他精神振奋,笑道:“这鬼书不看也罢。你我叔侄难得相逢,一定要一醉方休!”
陈实道:“我不会喝酒……”
“没事,没事。阴间的酒,就是些味道寡淡的水。”
阿拙向外走去,笑道,“你今年多大?”
“十二岁,过罢年就十三。”
“你忘记了,你还死了八年!你今年二十,马上就二十一岁!”
阿拙笑道,“我十岁那年遇到你爷爷,然后就被他灌得酩酊大醉!你二十岁了,可以喝了!”
“十岁?”
陈实嘀咕道,“我爷爷真禽兽……”
“不许你夸奖他。他明明禽兽不如。”阿拙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