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过,私塾先生这才率领其他人匆匆向山上跑去。
陈实继续补剑,收割耗子尾尖,不知不觉间来到山脚下。
黑锅已经将能找到的耗子统统咬死,拖着放在一起,排成排,铺满了方圆两三亩的地面。
陈实放下朱红大梁,上前将耗子尾尖割下,然后又与黑锅一起上山,将刚才割下的耗子尾尖逐一收起。
最好的尾尖便是那五位白胡子长老的尾巴尖,当真是如美玉一般,既柔然又坚硬,是上品中的上品。
那私塾先生带着一众学子和修士在山上找来找去,像是在找什么人。
几次路过他们身边,欲言又止。
陈实和黑锅收好耗子尾尖,走下山,心中有些欢喜:“这次没白来,,提前看大道之上 。这些耗子尾尖,可以卖好多钱。”
陈实扛起朱红大梁,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向德江走去。
如今天色将晚,他们须得在天黑之前过桥,否则德江中有些可怕的邪祟会跑出来,将人拖到江中吃掉。
有人说江中的邪祟是水猴子,也有人说是淹死的人的怨念,还有人说是白衣女鬼,专门掳走书生,榨干阳气。
尤其是童男,往往最受女鬼喜欢。
若是在地上,陈实不惧那些水中邪祟,但是到了水中,他一身勇力施展不开。
只怕不是水猴子或者女鬼的对手。
“阁下!”
后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陈实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那私塾先生率领着众人又匆匆从山上奔下来。
几人脚下太滑,摔了几个跟头,身上占满血污。
他们却依旧脚下不停,提着衣裳上的脏污,免得弄到身上,犹自向这边奔来。
那私塾先生奔到陈实前方一丈之地,连忙止步,双手作揖礼,躬身下拜,道:“阁下,黑山奶奶那邪祟,莫非是阁下除掉的?”
他神态激动,虽然惊异与陈实的年龄这么小,却依旧遵循礼数。
陈实点头:“是我打死的。”
“恩公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那私塾先生慌忙跪下,郑重叩拜,而在他身后,那些修士和学长也纷纷跟着跪下叩拜。
陈实大惊失色,急忙将朱红大梁放下,双手搀扶众人,道:“诸位快快起来,你们这是何故?我不过是个小孩子,岂可受诸位的跪拜?折煞我了。”
“恩公,我们黑山一带村落十八镇,人口四千六百,被这黑山奶奶奴役蹂躏,早就苦不堪言。”
一位老年修士哽咽,落泪道:“我们早年也曾试图诛邪,杀上黑山诛杀这邪祟,但被她杀了不知多少,也曾请人前来对付她,也被她杀了。这邪祟精通邪法,头如黑洞,吞噬万物,但有不从者,不顺她意者,都被她吃了下去,或者打个半死去喂老鼠,我们深受其害,又反抗不得,官府也不过问,幸得恩公大义,杀了次獠。”
说到这里,众人也都是义愤填膺,痛骂黑山奶奶的恶行。
看来黑山奶奶的确做的天怒人怨,不得人心。
那私塾先生道:“恩公留下姓名,在下等人必然宣扬恩公的大义,为恩公立生祠,日夜供奉。”
陈实脸色微变。
这时,又有许多百姓也闻讯跑过来,纷纷跪拜在地,叩首道:“请恩公留下姓名,我等也好日夜拜谢恩公的大义。”
陈实脸色大变,不由分说也跪了下去,重重磕了几个头,道:“你们不要拜我,我担当不起,我来杀黑山奶奶,并非为了大义,而是我说错了话,连累一个朋友送死,所以来杀黑山奶奶为他报仇雪恨,以慰他在天之灵,我做的事,妙味书屋提前看大道之上 。不是为你们,与你们无关,你们磕几个头,我便还你们几个头。”
他嘭嘭嘭坑头。
众人见状,各自面面相觑,不敢再磕。
陈实起身,抹去额头上的泥土,道:“天色已晚,诸位请回,免得遭到邪祟毒手,我也要回家了,明早还有要事,告辞。”
那私塾先生连忙道:“恩公,你对我们有大恩,为何不受我们的香火?”
陈实摇头道:“我爷爷告诉我,不可被道德束缚。倘若我做了好事,别人说,我是好人,都来感激我,我也欣然接受。那么今后,大家都按照好人的道德标准来要求我,让我不得与人争利,让我不得争取我的利益,甚至让我以身犯险而不能拒绝,我本俗人,无意中为善,不能伪善,所以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讲清楚。”
“爷爷好说,放下道德素质,享受缺德人生,不要给自己道德压力。”
陈实郑重其事,向众人道:“我并非好人,只是寻仇而来,别把我当成好人。别给我建生祠,别供我。我若是知道了,砸了你们的庙。”
那私塾先生目瞪口呆,目送他扛着朱红大梁带着条狗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