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隐在了云彩里,院子里一下子便暗了下来。夜风也大了起来,吹的檐下的琉璃风灯摇摇晃晃的。
“师傅,她怎么没事?”院子里忽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丫头一惊,这才想起院子里还有人。她朝院子里望去,只见药戎怀抱着五弦琴正朝她走来,老者佝偻者背跟在后面。
“听音咒竟然对你无用。”药戎走的很快,不,也许用飘更合适。话音未落,她已到了丫头面前,“看看我小瞧你了。”
丫头只觉一颗心都要跳出了腔子,她看了看席上的人。依旧都是面无表情,眼神呆滞,似是沉浸在什么之中。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她心里腾的升起一团怒火,忘了害怕,“是你搞得鬼?!你做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药戎笑了一下,她本就长得秀雅,这一笑更是如春日花繁,尽显丽色。可灯影在她脸上忽明忽暗,这一笑看在丫头眼里,只觉得异常的妖异。
她强压下心里的俱意,怒道:“你对我哥他们做了什么!”
药戎道,“没什么,只是下了一个咒而已。”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可听在阿四耳朵里,不亚于雷鸣。他痛苦的哼了一声,身体晃了晃朝后倒去。丫头连忙伸手扶着。她看到他耳朵里有血渗出。“阿四,阿四。”她吓坏了,忙去擦掉他耳边的血,可血依旧慢慢渗出。她转过头喊,“哥,哥你怎么了。快醒过来呀。”那声音业以带了些哭腔。
丫头隐隐明白,面前站着的不为人,只是不知是什么东西所化。
药戎往前走了一步,陈皮阿四似是感觉到了,他动了动身子,“不许你伤害她!”声音虽然很低,却也能听出里面的狠意。
药戎笑了出来,“四爷真是个痴情人。”她走到二月红边,拿起他手边的那本书。素色的封面,刚刚陈皮阿四送的礼物。
“真的是它。”药戎抚摸着书面,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起来,似是对待情人一般。“多少年了,终于又见到了。”
“师傅,可是要找的琴谱?”
“是的。不枉这么多年苦苦寻觅,终于又见了。”她说着把那琴谱放入怀中。“此间事终于了了。”
“师傅,他们怎么办?”
药戎盯着阿四他们看了一会,道:“杀了。”她说的很随意,仿佛席上不是十几条人命,而是些猫猫狗狗一样。
那老者闻言笑道:“正好分影刀也久未饮血。”说着将手中的笛子迎风一晃,竟幻化出一柄长刀,长刀色青,刀尖处一抹绯红。老者挥刀朝霍仙姑头上砍去。霍仙姑低垂着头,露出洁白的后颈,没有丝毫的反应。长刀带着尖锐的划破空气的声音,眼见着就要砍在霍仙姑的脖颈上,只听“哐当”一声却是长刀砍在了木桌上。丫头撞了过来,老者趔趄了一下,长刀也随之转了方向。丫头护在霍仙姑面前,喘息着,耳朵上带着的青玉耳坠也随之晃动,“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药戎听到声音转过身来,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还真是小看你了。你那么想知道?其实我更想知道为什么听音咒对你无效?”
丫头闻言一愣,而后冷笑道:“怎么?害怕了?”她站在霍仙姑身旁,虽然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然而那话语确是带着一丝冷意和狠厉。
药戎此刻方仔细打量丫头,见她苍白着脸,一阵夜风刮来,身上的轻衫也随之摇曳,她似要被夜风刮倒一样的微微颤抖着。神情里带着惧意,却也有隐隐的坚定。药戎心里一阵迷茫,此情此景像是在何处见过。
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药戎姑娘终于见面了。”
药戎听此声音,却不惊讶,回身笑道:“苏先生。”那老者却似大敌临前,收了分影刀站在药戎身边,眼神狠狠的盯着来人。
月光下,小院中,苏墨抱着小白静静的站在那里。“姑娘,既已找到琴谱,何不就此离开?”
药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道:“苏先生原来也会说笑话。”
苏墨淡淡道:“我从不说笑。”
药戎盯着苏墨,见他神情淡然。那笑意便隐了下去,她看着手里的琴谱,似是在考虑着什么。良久药戎抬起头,神情中带着决绝,“当年我发毒誓,此琴谱不论落入何人之手,定要斩之。然百年来无一丝消息,不曾想是作了陪葬品。”她似是叹了口气,“誓言关乎他人,苏先生恕我不能从命。”
她忽然浮了起来,盘腿便坐在了空中。琴被横在腿上,双手在琴弦上一拂,无声无息,然而空气有了一丝震动,似波纹一样的荡开去。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波纹渐渐变成箭矢直取苏墨面门。
丫头不禁惊呼出声,此情此景太过诡异。她扭身看去,众人依旧似泥塑木雕一样动也不动,若不是阿四偶尔的一声呻吟,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