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不可,”莫测快步走来,焦急道,“姐夫是醒着,可他神志不清。”
“哼,失了魂儿不成,”尹柏林缓缓放下枪,“你这傻丫头,真当老夫要毙他?把他毙了,你乐意看你姐守了寡?”
“活死人…老夫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看你姐挑的好姑爷。”他叹了口气,目光又看向闺女,眼中满是怜爱。
“姑父,您为何不直接过来,何必把表姐弄昏呢?”莫测在一旁问道,很是不解。
尹柏林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你也知道,你姐性子急,也好面子,老夫若是那般作为,她一准儿在这寨子里找房梁去。”
“这家伙倒也是个硬骨头,出了事也不肯求老夫,也罢,”他盯着张启山那张拐走大小姐的小白脸,淡淡说道,“莫测啊,你且留下照顾他。”
“莫测一定尽力。”
“上苍有好生之德,算是便宜这小子,面子比我闺女还大,北平那儿早有人等着。”
“来人,把小姐抬到车上。”他拍了拍手,朝外边招呼道。
尹新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熟悉的朱红色墙壁,熟悉的桌板和靠椅,她有点不敢置信,这是梦么?
很快她便看到更为熟悉的,身旁老爹正架眼镜看着报纸,像是发觉什么,转头向自己看来。
一定在做梦,一定是做梦,她掐了掐自己的脸。
疼。
“爹,”她慌忙起身,走到一边跪下,“启山呢?还有莫——”
“出了事儿才想到亲爹,记起娘家,那张启山有莫测在那寨子照顾着,你先跟我回去罢。”
那通电话打来了听奴棍奴,没承想把老爹也打来了,尹新月暗暗叫苦,可那也是无奈之举。
“爹,求您了,闺女不能没有他——”尹新月小脸煞白,泫然欲泣。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拿锯子都锯不开,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亲自走一遭,你能想到回北平找法子么?”尹柏林叹道,“饭店有几位老中医快来到了,你得讲明白那病什么样儿。”
“爹,您——不反对我和启山?”尹新月讶然道,吓白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
“反对?若爹真要如此,你以为自个儿能在长沙待到现在。”尹柏林轻笑道,“地上凉,回来坐罢。”
“谢爹成全。”大小姐飞快坐回老爹身边,虽然没了后顾之忧,但她还是快活不了,依旧蹙着眉。
“闺女,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么。”尹柏林又问道,闺女的表现他看在眼里,很是心疼,“你大伯那程子不白走,那个张启山张大佛爷,可没你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爹,这从何说来?”大小姐歪着脑袋,不解道。
“他在长沙掌着兵权,不亲民,亦不苛民,看似中庸,实则志不在此,可见这人的胃口不小,志向就更不必说了。”
“无局不能立,无局不可破,世事万物皆为棋,大道棋盘走一遭。”尹柏林放下报纸,缓缓道,“这话你记好,慢慢悟罢,看看有一天爹说的对不对。”
尹新月哑口无言,这段日子,自己难道想的太少了么,伙计德坤都把大佛爷的发家史没发毛估的说光了,难道他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所不知的?
“再说有非凡之才,堪非常之任,宦海浮沉,人心难知,今后若伴在他身边,多不了安乐,少不得风雨。”
“你想好了么?”尹柏林目光灼灼,双眸精光骤射。
“任它因果,管它气运,我不怕。”大小姐沉声道,靠到老爹肩上,“请爹成全。”
“随你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