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九门中唯一的女性,霍仙姑的身上不仅有着不亚于男人的果敢与英气也有着寻常女子都羡慕的美貌。仙姑,天仙的意思,大家以此称她自然是因她有比天仙还略胜几分的姿色。
霍家女者为大,她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在这江湖立稳脚跟。她是天造的尤物,只可远观不得亵玩。她像圣女只能被供奉,可她不是神,她也有心也会爱人。
她此生爱过两个男人,一个教她什么是爱,一个教她如何爱。
她霍家大小姐看上的男人自然不会差,他们都是神邸一般的男子,却永远不属于她。
她第一个爱上的是九门的戏子。他是上三门之一,他武功过人倒斗的功夫也让人叫绝,那时她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看人的标准还粗浅地停留在他的皮相上。第一次见他,她便惊愕:这世间竟还有如此俊俏的男子!她爱了他八年,从他娶亲到他丧偶,她痴狂的跟在他身后,可他不曾给过她片刻的温柔。
记得丫头死后的第一年,局势动荡,他也被牵连其中被捕入狱,她动用了所有关系才求来见他一面。当时她学丫头的样子给他送去一碗素面。再见他时,她震惊无比,他颓唐的倚在大楼阴湿的墙角,穿着脏乱的长衫,身上十几处腥红的伤口,凹陷的面容上,双眸黯淡无光,曾经那惊艳到她的翩翩公子不见了。她两步并作一步,将面放在桌上在他面前蹲下说:“二爷,我来看你了。”
他闻声抬头,只是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她抱住她说:“我给你做了面,你尝一口吧。”
二月红轻轻的把她推开,摇了摇头,她并不甘心快速擦干清泪,一点点把披风褪下,坚定地把旗袍的盘扣解开,洁白无瑕的玉体完全展现在二月红面前,她再次抱住他说:“二爷,她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
二月红终于有了些反应,默默的捡起披风,披在她肩上。对上她的目光幽幽的说:“锦绣,你不是她。”他第一次叫她的小字,她还是欢喜的,可当她看到他的神情时,她懂了,戏子并非无情,他心中的那个人谁也代替不了。
她微微一笑,背对着他穿上衣服,整理心情,不再看他。吸一口气,一步两步像一脚一脚踩在刀刃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未落下,她不能哭,下三门之首霍大当家,论哪个身份,她都要仪态大方。
狱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对他的情也就此罢了。
她以为这辈子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男子了,直到又遇上他。
他是平三门之一,他不像其他几门都有武功傍身,他是九门中最平庸最平常之人,他靠着恶犬仗剑江湖。别人都称他狗五爷,这可不是骂他是说他训狗真厉害,他养的狗忠心不二,只听他一人之令,他能在九门取得一席之地,也全仗着他几十条恶犬,就连张大佛爷也要敬它们几分。
她是羞于承认爱上他的,因为她比他长三岁,所以她觉得这是件极没面子的事。
25岁那年,九门中秋小聚,她公事缠身姗姗来迟,一进门就被一只极小的狗拦住了去路,那小狗长的虽小但却叫的厉害一副扑过来咬她的架势,她心烦的很刚想一高跟鞋把它踢开就听有个洪亮的男声传来:“且慢,且慢!”
灯火昏暗,她看不清那男人具体的模样,只能依稀辨得他应是个年轻的毛头小子,他穿得很随意,对襟开褂,黑布裤,一双板鞋,这打扮到像是哪门中的伙计。
他蹲下来小心翼翼抱起小狗语气像是在训斥个孩子似的说:“三寸丁,你又乱跑!是不是那几个老东西又欺负你?等着,我给你报仇去!”
他好像无视了她的存在,她想:哪来的小子,这般大胆,看老娘不教训你!她刚要开口就听不远处热闹声中齐铁嘴朝他们喊到:“喂!吴老狗,这牌你还打不打啦。”
吴老狗嬉皮笑脸回着:“就来了,就来了。”他这一转身齐铁嘴眼尖瞅见了他身后的霍仙姑,便招呼她说:“七爷来啦,快过来啊,就差你了。”
她感受到了她旁边吴老狗惊讶的目光,她鄙夷地剜他一眼冷笑走了过去。饭桌上,张大佛爷向她介绍:“这是五爷,前些年一直在北面倒斗,这几天才回来,也难为你不认识。”
他们对视一眼,随即吴老狗便起身向她敬酒说:“早就听闻九门中有位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又美若天仙想必就是这位吧。”
“哼,五爷说笑了,不过是外人造谣罢了。”霍仙姑漠然地说,并未起身。
齐铁嘴瞧着局面尴尬打着哈哈也就过去了。这一晚,冰冷的月光映在她亦冰冷的面庞上,好似广寒宫中的嫦娥冷艳动人,他深深被她所吸引,这一餐食之无味。
他们本应无过多交集,吴老狗却找各种各样借口出现在她面前。一天,她终于被缠烦了说:“五爷素来都这般清闲吗?”
吴老狗挠挠头傻乐一声说:“你也知道,我这吴山居刚刚起步,你锦上珠家大业大我啊过来学习学习。”
“解九爷的产业更大,你可以找他。”霍仙姑显然不相信他这牵强附会之词。
“哎呀,七爷就别这么小气嘛。”霍仙姑自然清楚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仍装傻,因为她觉得他和那些臭男人一样,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貌和钱财罢了,只不过碍着他的身份不好跟他撕破脸。
他进她便退,他攻她便防。可是霍仙姑一辈子见过无数男人,他是她最拒绝不了的。
他们几门联合倒了个大斗,斗中奇门遁甲各种变幻于无形,后来他们决定各门各从一条路出发,三个时辰后不论前方路如何都要返回来聚集。霍仙姑走到一个诡异的墓室,那里的机关刁钻无比,几次下来她差点折了进去,到底女人的体力耐力比不上男人,大大小小她也受了几处伤。本以为自己要死在斗里了,没想到这时一声狗叫唤醒了濒临死亡的她。她艰难地睁开眼睛,他青涩的脸赫然映入她眼中,他说:“仙姑,仙姑,醒醒。”
“是你啊。”她浅浅地呼了口气。
“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出去。”他背起她往外走,那一刻,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他的背脊宽阔而厚实,一看就是苦人家出来的,他与二月红的温柔不同,他是朴实而敦厚的,是有烟火味的。吴老狗也有些狼狈,汗水湿透了衣衫,她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颈间,凌乱的秀发丝丝缕缕贴着他的脸庞,他感觉有雨落下,冰冰凉凉。
她爱上他貌似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可她已不是当年执着于二月红情爱中的小丫头了,对于感情这种东西,她不敢再轻易付出些什么,她已经二十七岁了,经不起再任何一点的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