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一声清脆而又突兀的声响传来,就在我无比可怜地蜷缩在这犹如狂风暴雨般猛烈的拳脚之中,已然奄奄一息的关键时刻。不知怎的,在那拥挤混乱的人群里,任重那个小子手中的钢管竟然没拿住,“哐当”一声掉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顿时眼睛一亮,心中一阵狂喜,“妈的,老天爷都在帮我啊!”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我迅速伸手抄起那掉落的钢管,全然不顾其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眼前一人的小腿狠狠地抡了过去。
毕竟我一直被这般残暴地殴打,心中早已积攒下了无尽的愤怒,这一钢管抡下去,“咔嚓”的一声闷响,我分明都听见了骨头碎裂的令人胆寒的声音。但此刻的我完全顾不得那么多了,双手死死地握住钢管,就那样躺在地上疯狂地一顿猛砸。
“哦,哎呀妈呀,我去~”在一阵凄惨的叫声中,有两三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其他人也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我也终于得到了一丝难得的喘息机会。
仅仅是这一丝喘息的机会,我也不敢有丝毫耽搁,体内的肾上腺素急剧飙升,身上的疼痛感也似乎被那汹涌的多巴胺冲淡了几分。我瞬间站起身来,朝着还站着的那几个人,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疯狂乱抡,一时间,那几个人也是畏畏缩缩不敢轻易靠近。
我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空档,撒开脚丫子拼命地跑出了人群,有两个人见状想要追过来,我随手就将钢管朝他们狠狠地丢了过去,就在他们慌忙躲避之时。我已经如脱兔般蹿出了几十米开外。就这样,我一路跌跌撞撞,丝毫不敢停歇地拼命跑回了老光棍留给我的那栋钢铁厂家属房的楼中……
“小季呀,发什么愣呢?”就在我的思绪还如飘絮般游荡在昨天傍晚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之中时,杨叔那带着浓浓烟火气的声音悠悠传来,好似一道闪电般,瞬间就把我的思绪又猛地拉回到了这嘈杂而又真实的都市现实中来。我赶忙回过神来,目光转向桌上那个已经空了的包子笼屉,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从那思绪的旋涡中挣脱出来。
“噢,没什么,就是走神了。”我带着一丝尴尬朝着杨大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缓缓站起身来,似乎是想要就此离开。
紧接着我下意识地伸手在身上上下摸了摸口袋,却突然惊愕地发现钱包似乎并不在它该在的地方,我的脸上再度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只能又朝着杨大爷讪讪地说道:“大爷,那个……我好像没带钱包,我下次来一起算吧。”
杨大爷听了,却是无所谓地爽朗大笑起来,“呵呵呵,咱爷俩都认识这么久了,几个包子而已,给不给钱都无所谓的啦!”说着,杨大爷还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和蔼与亲切。
和杨大爷又随意聊了几句后,我便离开了这家热气腾腾的早餐店,重新融入到了这的滚滚人流之中。来到了那间名为迪迪网吧的地方,刚一踏入,这里依旧如往常一般喧嚣异常。
吵吵嚷嚷的嘈杂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空气中满是那挥之不去的浓浓烟味。“来啦,季哥。”吧台前的那个小兄弟带着一脸的热情朝我大声地打着招呼。在这网吧之中有两个网管,其中一个负责白班,而另一个则负责夜班,这个值夜班的小兄弟名叫小龙。
小龙很早就开始跟着强哥在这都市的江湖中闯荡了,听闻他曾经练过散打,甚至还参加过比赛,毫无疑问是强哥极为得力的左膀右臂。只是,我和他之间向来没有太多的交集,毕竟每次我一来到这里,就意味着他即将结束这一夜的工作要下班了。
有时他会选择坐在网吧的某个角落里上网,有时他也会悄悄地躲在强哥的休息室里安静地睡觉,总之他在这个地方的存在感并不是特别强烈,为人处世也显得格外低调。
我和他相互友好地打着招呼,接着我缓缓地迈步走到了近前,小龙立刻朝着我后面轻轻地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地回头看了看,瞬间就领会了他眼神中的意思。
原来,平日里一直紧闭着的刚哥的休息室门,此时正大大地敞开着,我马上意识到是强哥来了,强哥平时很少会来到这里,毕竟在这一片区域除了这家网吧,还有一家 ktv、一家饭馆以及一个小旅店,这些产业也都是强哥所经营的。既然强哥来了,我自然是要前去打个招呼的,于是我迈步走到强哥的休息室门前,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强哥。”强哥是一个大约 40 岁左右的中年人,他身材并不高大,但一眼看上去就显得极为结实,方正的脸庞上留着干净利落的平头。此时,强哥正在专心致志地用水冲泡着茶叶,当他抬起头看到是我之后,便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我不紧不慢地走到近前,“坐。”强哥微微侧了侧头,眼神示意我坐到他的对面。
随后,他拿起茶壶,给我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接着便将茶杯轻轻地推到了我的面前。我稳稳地坐下后,强哥的目光便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我脸上的伤,片刻之后,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平静地缓缓开口道:“昨天是有闹事的?看起来挺严重的样子?”
“没事,强哥,真的只是一点小小的摩擦而已啦。”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拘谨之感。毕竟在这里待久了,和强哥也算是比较熟悉了,随后我大大方方地伸手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行,没事就好,要是遇到那种实在摆平不了的事情,就直接跟我说!”强哥平日里对手底下的人向来是很随和的,从像小龙那样低调行事的作风上就可以看出,强哥这个老大是个怎样温和且让人愿意追随的人。强哥一边说着,一边从容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然后将烟叼在了嘴上。
我自然是很有眼力见儿的,赶忙探着身子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打火机,帮强哥把烟点上。“没事儿,强哥,这点儿小事儿哪里还用得着劳您费心呀。”我也是神色坦然地回应着强哥,语气中带着一丝随意与亲近,在这都市的喧嚣与繁杂之中,这一刻的氛围却显得格外融洽与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