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族长您答应，寻找猛兽的踪迹倒也不难。”木县尉道：“金家和古家的商队常来往于山林附近，哪里有猛兽出没，他们应该更清楚。”
老族长并不乐观，“但如今你在县衙的地位大不如前，他们未必会出手相帮。”
木县尉倒没有这个忧虑，“若是别家可能还会打个疑问，但那两家不会。您还记得去年因为疫情封城的时候，闹得最厉害的不就是他们吗？”
他道：“虽然事情平息之后，两家人也给陶县令送了重礼赔罪，但我在旁边瞧着，他们心里不是彻底服气，与县衙的关系怕是难以恢复到以前了。”
“如今县衙上下都是陶县令的人，还能帮这两家出出力的，怕是也就我这个县尉了。就冲这一点，他们也会帮咱们的。”
老族长被说动，他觉得如今这位县令大人与他以往相交的官员们都不太一样，自己这里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倒不如多拉些人一起，于是点头道：
“那好，事情宜早不宜迟，你今日就去找他们商量。趁着县衙的人事还没有变动，我们要尽快修复和县令的关系。”
木县尉从族长家出来，就派人去请古家和金家的管事来吃酒。
一日之后，又被两家的管事回请了过来。
酒刚过一巡，金家管事就道：“我们老爷让小人给大人带句话，他年事已高，许多事情有心无力；而大爷如今又在外地，等他回来不知何时，唯恐耽误了您的大事，所以今日特意让我过来给您赔罪。”
管家笑着起身作揖，“这几日天冷，我家老爷和小人许是受了凉，这头昏昏沉沉的，许多事情听过也都忘记了。您二位吃好喝好，今日这酒都算在我金家的账上。小人还有事，就不多陪了，告辞，告辞。”
房间里的另外两人沉默地看着他离开，古管事摇头道：“金家这是不想上县尉大人您这条船啊。”
见木县尉脸色不好，古管事忙安抚道：“不过您放心，咱们家可是很乐意帮您这个忙的。但咱也实话实说，这些年猛兽是越来越少见了，您说的老虎我们一时还真没有头绪。”
木县尉的眉毛皱了起来，这个主意本是讨了祖先当年的巧儿，这才说动族长的。
若是送其他值钱的东西，别说族里没有了，就是有，估计也舍不得为他拿出来。
“那金老爷是什么主意？”
“我家老爷让您不必忧心，”古管事给他满上一杯酒，“您想送只老虎过去，无非是希望县太爷高兴。但咱们这位陶大人原先可是位京官，眼界自然比一般的地方官高上不少。我听说在京城里，老虎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动物了，沿街杂耍的人都能牵着它钻火圈供人取乐呢。”
木县尉心中一惊，他倒是忘了这个，“那古老爷的意思是？”
“我家老爷说，既然要冒着风险进山，那就干脆找一只难得一见的奇兽来，”古管事悠悠地道，“比如孔雀。”
木县尉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孔雀？咱们这里可是多少年都没人见过了。再说这可是金齿族的宝贝，你就不怕被他们的人追杀？”
“既然是飞禽，谁知道它是不是自己飞过来的。”古管事笑了笑，“如此祥瑞的鸟，怕是县令大人也难不动心。到时候孔雀被养在县衙里，金齿族再厉害，还能和朝廷作对了去？”
木县尉握紧了手中的酒杯，脸上表情有些挣扎。
古管事又给他满上了一杯，“我家有人在金水河一带见过几只孔雀，现在就看县尉大人有没有这个魄力带着族人去一趟了。”
木县尉咬咬牙，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等我回去和族长商量一番。”
陶县令站在屋檐底下，看见明悠悠围着孔雀嬉闹，把人叫过来道：“我听说你们当地有跳孔雀舞的习俗？”
明悠悠点头，“对呀，我都会呢。大人您要看吗，我给您跳一段怎么样？”
陶县令就盯着她看，“你确定你跳出来的也能叫孔雀舞吗？”
明悠悠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立刻气哼哼地道：“我，我是因为冬天要养膘才特意多吃的，等天气暖和自然就瘦下来了。”
“说得倒也有理，那你一会儿多吃点儿肉。”陶县令心不在焉地哄道。
他转向贺师爷，“这孔雀在岭南如此出名，外界又不时重金求购，但却几乎没有活物流出去过。这不是仅靠一个金齿族能办到的事情，恐怕瑜青当地的百姓都在有意护着这珍禽。”
陶县令眯了眯眼，冷哼道：“这礼送的倒是的确花了心思。”
师爷笑呵呵答道：“那大人不妨顺着他们的意思，把这珍禽往京城里一送，高升一步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陶县令轻笑了起来，“这些人也不知哪儿来的信心，竟然笃定我一定会收了这礼。且不说我用不用它做什么，单这孔雀在县衙里一放，就让我不知不觉失了民心。”
贺师爷会意，躬身道：“木县尉未必能想到这些，怕是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我这就让人去调查。”
明悠悠在旁边愣愣地听着，“您不收礼物，那是要把孔雀送回去吗？”
陶县令点头，“我正有此意，所以你抓紧时间观摩，争取跳出具有灵鸟神韵的舞蹈来。”
他问向县衙文书，“你可知金齿族居住在哪里？”
“启禀大人，”文书为难道，“金齿族生活在金水江附近，那边已经是咱们瑜青县的边缘，再加上他们不愿与外界接触，所以之前县衙并不十分了解那边的情况。”
“那你可知道通向他们族地的道路？”
文书尴尬地摇了摇头。
明悠悠眨眨眼，“我外公知道，他以前去那边采过药材，从我们村跨过五六座山，再顺着江边走上大半日就到了。”
她嘿嘿笑道：“大人，您要去那边的话，能带我们一起去吗？我外公说夕阳下的江水特别壮观特别好看，可惜他从不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