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洗了个脸吗?大惊小怪的!”
何叶还没说完,何三水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瞪眼打断了她,这捯饬一番的父亲,似乎都不那么凶神恶煞了,何叶只是缩了缩脑袋,居然没有太过畏惧。
何家厨艺最好的就是何花,故而只要何花在家便是由她下厨。
何叶也挤进了厨房,陪着姐姐母亲忙碌起来,外屋就剩何三水父子。
何三水压低声音道:“你和小花说了吧?怎么样了?”
何肆低着头,没有说话,见状何三水也是沉默了,过了会儿他才说道:“别急,再哄哄,女娃气性大,但也心软。”
何肆点了点头,心道,“要只是生气就好了……”
就怕哀莫大于心死。
一家人吃完午饭,在八仙桌上,何三水有些扭捏地送出了丝绢和幂篱。
齐柔受宠若惊,为有些见到“铁树开花水倒流”的惊异。
何三水鼻哼一声,不要算了。
齐柔连连点头,如获至宝般用丝绢缠住了双眼,又是收好了幂篱,说是等眼睛好些了再用。
何肆看着父母相亲,也是欢喜,却是看到一旁同样面带笑意的何花,两人同时回避相触的目光,心头闪过一丝苦涩。
饭后,一家人少有的安适,却是叫人有些无所适从,何家太小了,小到一人一间房都匀不够。
何花说起李舒阳来过的事,是马念真请他们一家明日去做客,是要为何肆接风。
出人意料的是,何三水这回没有一言堂,而是扭头看向何肆,问道:“有空去吗?”
何肆在这一刻,忽然有些惶恐,好似眼前捯饬一番变得年轻几岁的父亲又忽然变苍老了许多。
父亲辞了刽子活计,再不是家中顶梁柱,就如他口中自嘲的话一般,变成了流氓。
父亲现在也会询问他的意思了,可能是何肆矫情,一种心酸涌上心头,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何肆说道:“爹,我有些累了,想回屋睡会儿。”
何三水点点头,笑道:“去吧,回来之后还没睡个好觉呢。”
何肆起身回屋,躺回那张挤不下两人的小木床上,被褥都是晒过,暖洋洋的,有太阳的味道。
何肆没有睡意,只是躺着,闭眼,又睁眼。
他听外屋的何三水对何叶说道:“去洗碗。”
何花就要起身帮忙,蒙着眼的齐柔却是准确按住了她的手背,柔声道:“小花再陪爹娘坐会儿,叫叶子去吧。”
何叶这回倒是没有嘟囔什么,麻利的收拾了碗筷就去了厨房,她是娇憨,又不是傻。
何三水又是对着何叶叮嘱道:“你老是毛手毛脚的,这回记得洗干净些,多洗两遍。”
何叶苦着脸,小声说道:“爹,要不我还是去打酱油吧?”
但凡蜗居人家,夫妻二人想也亲热一下,就老是支他们不愿离家的孩子去打酱油,何叶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何三水瞪她一眼,何叶这才老老实实去了厨房。
何花在桌前陪着父母,齐柔只是唠起家常,声音温软,何三水偶尔搭话,气氛还算和睦。
何花知道父母将和她说什么,却是没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