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赞用心良苦,想叫女儿远离是非之地,可却怎么也没想到,此时此刻,何肆居然就怀抱着他的女儿,重新返回了江南道。
何肆带着吃饱喝足,重了大概二斤多的杨宝丹继续赶路,终于是在子夜前赶到了越州府贺县。
折江之上,点点江山船的灯火通明之中,何肆踏水而行,将杨宝丹放在秀甲楼船沿岸,长舒了一口气,并未感觉太过疲累,心中感叹,大宗师的气象还真是深不可测,半日夜竟能奔走五百多里,主要是他还刻意控制了速度,不叫怀中的杨宝丹太过眩晕,所以连气机都是没有损耗太多。
感受着体内红丸依旧,气机也是充盈,不见半点溃散的迹象,何肆不禁想起其锁骨菩萨说的话,按照这个进度,十天之内,他都甚至不会经历那种江河日下的无奈。
若真如她所说,只能维持体内成住坏空一旬时间,恐怕九天之后,体内红丸将会是从恶如崩的气象。
他将瞬间从四品跌至伪五品,之后还得忧心气机维持透骨图和阴血录一事,不过比起之前濒死的情形可要好上太多了,做人不能太贪,跌境之前还赶不到京城了?到时候觍着脸去求宗海师傅出手相助呗。
或许去求李大人也行,毕竟他才是自作主张将霸道真解种入自己体内的始作俑者,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未遭受血食之祸。
何肆看着杨宝丹,问道:“现在城内一定已经宵禁了,我们是翻墙进去,还是和以前一样钻洞啊?”
何肆想起第一次被杨宝丹拉着出城,也是在夜里,说来荒谬,竟是为了帮杨保安去劫道王家的少爷王涟,帮他争抢一个秀甲楼船中的琴操大家屈盈盈。
杨宝丹脚踏实地,离开了何肆温暖的怀抱,带着些许留恋,想了想说道:“还是钻洞吧,你省着点气机。”
何肆自然随她意愿,顺着折江之流,钻进船闸的藏兵洞中,杨宝丹拿着火熠,微亮火光只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她站在水关口上,愣住了,“诶?怎么被封住了?”
何肆无所谓道‘小事’,直接一掌摧开铁闸,也不心疼这一下用得气机可比飞檐走壁要多得多。
拉着杨宝丹就钻进了贺县之中。
二人一路夜行,倒是也没遇上巡更的守卫。
在宽阔的街上行走,一路畅通无阻走到杨氏镖局大门前。
杨宝丹伸手叩响自家的铺首衔环。
“汪汪汪汪!”先是门内传出狗叫。
杨宝丹回到家中,虽然离开不过半月时间,却也是思念得紧,此刻满心欢喜。
她蹲下身来,对着门缝呼唤道:“大黄,姐姐回来了,想不想我?大黄……不对朱赖皮,想不想我?朱赖皮。”
认出杨宝丹的声音,那只聪慧的练庸犬当即摇头甩尾,双爪扒门,喉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何肆无奈一笑,这个朱赖皮的名字,不冤,答应杨宝丹的两件事情,他的确一件也没做到。
听到狗叫,偏房值夜的老管家姗姗来迟,也不开门,隔门寻问道:“是谁啊?”
“是我,福叔。”杨宝丹听出了那是老管家杨福的声音。
大门立刻打开,管家自然也认出了自家少东家的声音。
“少东家,你回来了?”杨福一脸惊喜,又是看到杨宝丹身后的少年,“水生少爷?你怎么也回来?”
何肆对着这个交流不多的老管家点头致意,杨氏镖局中,除了杨元魁总镖头夫子还有杨宝丹兄妹以及老赵,就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了。
杨宝丹一把抱起半月时间大了一圈的练庸犬,任由它伸着舌头舔着自己的衣服,“福叔,还不叫我们进去?”
老管家侧身让路,“快进来,我去叫老爷。”
“不用了,你快去歇着吧,我自己去找爹和爷爷。”杨宝丹放下狗子,拉着何肆就往父亲的别院走去。
老管家步履蹒跚,跟不上杨宝丹的步伐,也就关上了门,笑呵呵回去偏房值守了,杨氏镖局之中没有高门大院中的繁琐规矩,老爷和总镖头都是随性之人,他们这些下人也活得自在。
在自家小院中纳凉的杨延赞听闻动静,往月洞门看去,当即揉了揉眼睛,这不是自己的女儿吗?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