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之外,阿平一手捂住腰眼,那里已是缺了一块血肉。
张养怡后退三步,右臂坠如悬丝,他左手握住右臂,轻轻向上一送,将脱臼的胳膊接上。
张养怡伸手扯下脸上这张破烂不堪的面具,这一次是真没有第三张可以更换了。
阿平看到这一张异常年轻的面容,也是略微恍惚:“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
“呵呵,是不是觉得自己白活十几年?”
张养怡摸了一把脸,擦去敛容生根的残胶。
阿平不禁叹服:“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张养怡难得谦虚一次:“不至于,若非你的那招刀法被我克制,现在输的是我。”
阿平摇摇头:“输了就是输了。”
“屠连海是你什么人?”
“是我师父。”
“你又是那小子什么人?”
“算是他师伯。”
两人之间再无对峙,气机都是衰竭下去,没有再次提气。
雨水飘飘洒洒。
阿平转身就要离去。
张养怡叫道:“喂,刀不要了?”
阿平弃若敝屣:“凡铁而已,送你了。”
客栈之中,白羽龙山看着何肆,咧嘴一笑:“算了,我改变主意了,不杀你了。”
捉刀客从不做亏本买卖,阿平既然没有杀掉张养怡,他自然也不会动手杀何肆。
他自言自语:“不过还是得谢谢阿平,让我这边看了一场好戏,那边说不得也已得手,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再拖一会儿。”
他见此刻张养怡气机衰败,白羽龙山只觉得自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走出客栈。
何肆樊艳也是紧随而出。
“张老?”
何肆虽然对张养怡的身份有所猜疑,可亲眼见识他人皮之下的真面目后,却是始料未及,目瞪口呆。
居然不是意料之中的李嗣冲?
张养怡回瞪一眼:“看什么看,行走江湖,套一张面皮不是很正常吗?你们先走,去孙丫头那边。”
何肆看着这张年轻的面皮,有些别扭地开口道:“张……张老,你的身体没事吧?”
张养怡摇摇头,目光却是盯着白羽龙山:“能有什么事情,再杀个蛮子也是信手而已。”
白羽龙山并不急于出手,沙船那边派出了两名六品高手,还有一个伪五品坐镇,袭杀孙素灵。
就算他白羽龙山杀不了这狗屁易容的“张养怡”,拖住重伤的他一时半刻,不过分吧,这下总不该再有变故了吧?
至于何肆和樊艳,白羽龙山还真就没放在眼里,两个伤重未愈之人,无碍大局。
张养怡冲着何肆二人笑骂道:“就算我有说大话了成分,但面凉就凉了,你俩直接掀桌子是干嘛呀?一口不给我吃啊?”
何肆脸色一僵,都什么时候,还惦念着羊肉面?
张养怡一笑过后,吐出一口稠血,爽朗道:“刀来!”
何肆将手中长刀抛出。
张养怡左手接下长刀,在雨中甩了个刀花,一袖雨水顺着刀身刀背血槽留下,好似一注银链。
这一手刀花,就足见他也是使刀的好手。
何肆直接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沙船跑去。
樊艳也是紧随其后。
白羽龙山不管这二人。
眼中只有左手持刀的张养怡。
“张养怡?都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没想到你却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料想这名字也是假的吧?我白羽龙山再问一次,可不敢再用假名了。”
张养怡笑了笑,没有出声,回答白羽龙山的,是他身上那再次燃起气焰。
跳梁小丑,不配知道我的真名。
白羽龙山脸上闪过一丝羞恼,双拳对碰,叮叮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