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公约莫四十多岁,生得白白净净、慈眉善目。
君天澜面对他,态度多了几分恭敬,朝他拱了拱手:“有劳福公公转告父皇,儿臣告退。”
他朝台阶下方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身,认真道:“父皇这些年身子不好,我未能在他身边尽孝,深感愧疚。听闻父皇常常整夜咳嗽,我回去熬些枇杷冰糖雪梨水,晚上给父皇送来。”
说着,在福公公的视线中,撩起袍摆,认真地朝乾元宫跪下磕了个头,声如洪钟:“儿臣愿父皇福寿安康,江山永固!”
福公公吓了一跳,连忙走下台阶,亲自将他扶起来:“王爷的心意,皇上领了!快快请起!”
说着,悄悄地细看君天澜,但见他低垂着微红的双目,似是哽咽了声,才转过身,落寞离去。
他甩了甩拂尘,对君天澜的背影看了良久,摇头叹息一声,转身折回了乾元宫。
一旁刘喜满脸狐疑,盯着君天澜看了会儿,最后点点头,觉得这位爷是真的在为失了圣心而伤心难过。
出了皇宫,刘喜坐进轿辇,君天澜跨上疾风,目视前方,缓缓抬起眼帘。
那深沉漆黑的凤眸中,哪里有什么悲伤,分明是和平常一般的冷漠内敛。
寿王府,东流院。
沈妙言用过早膳,便坐在屋檐下,一边吃点心一边看几个小丫鬟踢毽子玩儿。
正觉着无趣时,添香捧着张请柬过来,笑嘻嘻道:“小姐,端王殿下明儿过寿,请主子和您去他府上玩儿。”
“端王?”沈妙言挑眉,想起那位绿葱皇子,不禁暗自撇嘴。
“不只请了殿下和您,镐京城世家里的年轻公子小姐,都请了呢。”
沈妙言接过请柬,翻看了会儿,便让她好好收起来。
四月的阳光温暖舒适,她将脑袋靠在廊柱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却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来。
她睁开眼,就发现君天澜坐在大椅上,自己被他抱在怀中。
她连忙望了望四周,见周围无人,才松了口气,嗔怪道:“光天化日,四哥太乱来了。”
“怕什么?”君天澜捏了捏她的脸蛋,“我不在的时候,府中可有什么事?”
尽管刚进王府时,就已经被顾明告知府中发生了哪些事,可他还是想听他的小姑娘轻言软语地再跟他说一遍。
因为这种感觉,就像是新婚的小娘子在向夫君禀报家中事宜,他听着心里舒坦。
沈妙言便没顾被他搂抱的姿势,软声道:“明儿端王殿下做寿,请咱们过去吃酒。四哥要去吗?”
君天澜握住她的手腕,亲了亲她的手背,“自是要去。”
他刚回镐京城时,这位同父异母的二哥,是第一个来拜访他的人。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份情,他领了。
沈妙言笑嘻嘻地蹭了蹭他的胸膛,“那我又可以跟阿陶玩了!”
翌日,端王府门前早已车水马龙。
君无极虽然行事荒唐,常常被朝中老臣参奏,可在年轻一辈中却人缘极好,无论是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因此今日前来捧场的人数不胜数。
因为天气好,所以宴会是在露天花园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