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宁帝有些懵,但还是配合地应了声好,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敛眸缓缓开口说起了明贞皇后仙逝之日的场景来。
自红颜枯一事后,明贞皇后借着禁足的由头,拒绝与延宁帝相见。
那时延宁帝只当她闹脾气,加上正逢南方水患,便预备待料理好灾情等明贞皇后心情好些,再上门去求和。
哪曾想,明贞皇后病了三个月,瞒了他三个月。
等他得到消息时,是明贞皇后以参汤吊着口气,通知他前去见最后一面。
延宁帝记得,那是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他在繁花似锦的凤仪宫里,看到他心尖儿上最明媚的花儿凋零成了灰白之色。
明贞皇后不愿自己这般模样被景止尘瞧见,早早便将人支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他歇斯底里的质问,她没有理会,只笑道。
“与圣上在一起的这十几载时光里,臣妾快乐过,也痛苦过。走到油尽灯枯之际,臣妾唯有一愿希望圣上可以应允,如此也算全了我们十余载的情分。”
他懊悔、痛苦、不愿面对,可却只能哽咽询问。
“你有何心愿?”
“臣妾希望圣上,在臣妾三年丧期期满之日,册立……小卢氏为新后。”
他情绪激动地从位置上弹了起来,“你,你这是何意?!”
明贞皇后见状,似幸灾乐祸般地笑了笑,“瞧你,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
“当年之事,的确是朕酒后失智,这么多年了,你竟还这般计较!甚至不惜以后位作赌,也要与朕置这份气吗?!”
“是啊。”明贞皇后笑着回道,“阿睿,我要走了,你欠我的,便用这种方式赎罪可好?”
睿,是延宁帝的字,他已经很多年没再听见过明贞皇后如此亲昵地叫自己了。
可如此亲昵的称呼后,那句话却绝情至极,叫人的一颗心如坠冰窟,凉了个透。
他问,“为何?”
“因为,成为你的皇后……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屈辱。”
明贞皇后说这话时笑了,笑得比那天的阳光还要灿烂,一如他们初见那年,她站在四月的桃花树下对他巧笑嫣然。
可如今她再笑时,一张本就苍白的脸几乎透明,唯有那锥心般的语句砸落在他心头。
证明着,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仍如当年一般……
鲜明。
“所以,我将这份屈辱给了我最讨厌的人,我要让她同我一般,在这个位置上清醒地看着挚爱之人,一次又一次地投入他人怀抱,却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冷静地为你料理后宫诸事。”
……
回忆戛然而止,延宁帝说至此处,眼里的悲痛几乎收敛不住。
十年生死两茫茫。
那个温暖而明媚的女子,终究,还是变成了他心中最深的痛,是他永远的遗憾和痛楚。
而就在这时,却见一旁的徐星隐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地高声来了句。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