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隐为此愁得吃不下睡不着,与徐星隐一样为此而发愁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
皇城中,某处厢房。
男人隐藏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中,面部被阴影遮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阴沉狡黠的眼。
他望着桌上那张薄薄的纸条,纸上的内容令他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景止尘这一出以退为进,不仅彻底将他们夫妻二人从徐修竹那蠢货的罪过中摘得干干净净,反而还笼络了一批朝臣,当真是可恶至极!”
另一道尖锐的声音则轻声安抚道,“切莫自乱阵脚,景止尘也不过一时得意罢了,圣上因上次一事仍然耿耿于怀,眼下只不过是苦于没有可拿捏的短处。若是有了,景止尘这太子之位,又怎能坐得稳?”
斗篷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将纸条捏成一团,狠狠地砸向地面,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你还想指望龙椅上那位?痴人说梦!他便是再气、再恼,景止尘也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儿子!除非景止尘死,否则,谁也越不过他去!”
另一道声音默了默,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怅然。
“话虽如此,可想要景止尘的性命,又谈何容易?他是太子,身边不仅有护卫重重,还有先帝留下的黑虎骑,朝中又有以太傅为首的多位大臣支持,想要悄无声息地动手,实非易事。”
斗篷男人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
“这有何难?我不仅要景止尘死,还要他声名狼藉的去死!”
另一道声音一惊,忙问。
“怎么做?”
斗篷男人伸手从袖中摸出一个小药瓶,轻轻放在桌上。
“世人不皆赞他景止尘君子如玉吗?我偏要将他拖入 无间炼狱,我要让世人看看,他这样的正人君子也会草菅人命,为一己之私陷百姓安危于不顾。如此,我倒要看看,他这样的人可否还能叫文武百官心甘情愿地跟随,让百姓口口相交的爱戴。”
“这?”
“这么多年景止尘的毒都没能解开,而是靠着杜怀古那手医术硬生生的撑了下来。若在这般下去,就毒,搞不好就让杜怀谷给解开了。如此,咱们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这次便再给他喝一次。”
另外一人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反驳,而是点头赞成道。
“你说的这个法子倒是有几分道理,毕竟他这毒已非一朝一夕的事儿。便是突然加重了,估摸着也不会发现什么。届时景止尘在众人面前发狂,不知情的人便会看清这位储君伪善的面目了。便是知情的人,也只会当是旧疾复发,如此我们也好全身而退。”
斗篷男人点点头,“正是如此,而且这新毒迅猛、旧毒复发,两者相加起来,便是他杜怀谷医术再高超,景止尘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另一人得意大笑,随之拍了拍斗篷男人的肩头,道。
“你放心,此事,我一定替你办好。”
……
先蚕礼,乃国朝重典,每年春季,天子亲率公卿诸侯大夫行先蚕之礼,以示重农劝桑。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天刚蒙蒙亮,皇城之中便已是一片车水马龙,文武百官皆着朝服,携家眷赶赴蚕坛。
一袭玄色储君朝服的景止尘立于百官之首,身姿笔挺,气势迫人。
百官阵营的不远处,便是以小卢后、太子妃为首的女眷们,景止尘偶有看去,与徐星隐的视线在空气中默契地交汇,再挪开。
而后那张清俊的面庞上便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来,端得是君子如玉,温润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