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宴做完手上的事,也不去看他,转身面对众人,将右手举高,那锦帛便摊于众将面前。
她语气虚弱,目光却不卑不亢,直视众人时,那凤目凛凛,摄人心魄,竟叫人不敢直视。
“后方粮草的确出了问题,我在此立下军令状,若是所言有虚,即刻将我五马分尸于阵前!”
此话一出,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她衣着单薄,面色苍白,可气势凌人,目中威严尽显。
就好像她本该就是在这个位置,发号施令一般。
李承策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怒瞪一旁的妙相。
妙相低声道:
“陛下,姜姑娘不知哪来的功夫,两下就把侍卫撂倒了,老奴,老奴怕她打我,就没拦住……”
李承策正要让人将姜雪宴带下去,就见她转过身,目光坚定地朝自己道:
“陛下不用担心这次杀不死我,军令状已立,若是因我之言而酿成大祸,我必死无疑。”
李承策眸中带着怒火,冷冷从她身上移开,落到底下的将士身上:
“范钰,你即刻带领三千精兵,去往鹿城粮道,若是发现异常,即刻遣人回报!”
“陛下,你当真要信此女所言!”
庐陵王面色凝重,依旧反对:
“若是真出了事,她一人死有什么用?就算她被五马分尸,难道能换回将士们的性命不成?”
姜雪宴看着庐陵王愤怒的神色,又看向那位范钰将军,他黝黑的脸上有闪烁、也有迟疑。
她再次开口:
“如今既有粮道失守的消息传出,我不信你们能高枕无忧,若这样泰然处之,那流言传入军中,将士军心不稳,北戎趁机来攻,那后果会不会更严重?”
李文鉴道:
“焉知你不是北戎奸细,故意使这一出离间计!”
姜雪宴深吸口气,对上他的视线,毫不畏惧:
“那请庐陵王想想,派兵去粮道最差的后果是什么?鹿城离此处不远,若是顺利,军队三日内便能赶回。何况王师几十万兵马齐聚,怎么会因为少了区区三千精兵,就不敌北戎?”
“假如我没有告知陛下这个消息,这一批粮食失守倒是小事,可若粮食没有失守……”
有人冷笑:
“那不是更好?”
她凤目微眯,声音骤然压了下来:
“若是押送粮食回来的,根本不是大梁军士,而是经过伪装的北戎人呢?你们这群人,真的能分辨清楚?那时,真正的危险就来了。”
见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这样冷眼讥讽自己,李文鉴立刻便要发火。
场面僵持之时,李承策沉声发话:
“取朕金甲来,朕亲自率这三千人去一探究竟!”
他这话一出,众人的焦点便落到了他身上,纷纷劝道:
“陛下,陛下,不可啊。”
“陛下,要不还是派臣去吧!您万乘之尊,如何能这样以身试险?”
可李承策却不再听他们的聒噪了,换上甲胄后,大步出了营帐。
……
姜雪宴被妙相带回了主帐。
妙相的脸拉得老长,可是她的心却轻快下来。
从醒来开始,她一直提心吊胆,如今一桩事解决,只觉心口的气散了,刚到帐外就软倒在妙相身上。
再醒来时已经是白日,她烧的迷迷糊糊,身下传来异样的触感,似乎是有人在给她上药。
姜雪宴睁开眼睛,见一个身材高壮的大娘在她身边忙进忙出,见她醒来,笑道:
“姑娘,您醒了,可要用些什么?”
姜雪宴淡淡摇头,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