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宴会结束,太后终是忍不住,在他眼前停下:
“皇帝,宜宁郡王纵然有错,可他也并非有意为之,等他回了京城,你能不能……”
李承策彼时正要上辇,见太后带着一众宫人立在他面前,久久不肯离去,他才出声道:
“母后与郡王分离多年,他回京之后若是安分,朕便准他过了您的寿辰之后,再回藩地去就是。”
“那就好、那就好。”
太后闻言,眼中顿时泛出光彩,等目送她坐上辇轿离开之后,李承策才启行回玄极殿。
路上,妙相凑近的皇帝轿辇,在他耳边道:
“郡王自从被先帝贬去戍边开始,便与太后不再相见了,太后思念孩子才说出那一番话,陛下,您别放在心上。”
“这有什么,他们才是亲母子,朕不过一局外人而已。当年若不是先帝遗诏,她就算是陪着李逢恩到边地过苦日子,也不会留在宫里当这个吉祥物的。”
李承策说着,忽然一捂额头,有些不适的模样。
妙相急忙问:
“陛下,可是席间劳累,您的身子又不适了?”
李承策坐在辇上,单手撑着脑袋,语气低沉:
“无妨。”
“那就好,不过瞧陛下这两日已经好了不少,想来很快便能痊愈了。”
妙相话音刚落,就见对方将头转过去,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模样,只好悻悻闭了嘴。
这半个月来,陛下忽然得了一场怪病,每日昏眩不已,连早朝都上不了。
太医署和殿中省尚药局的医官没日没夜地守在玄极殿,连外头的那些个游医都被绑来宫中,却都无法解释他病中的缘由。
一大群人乌泱泱地商讨半天,最后却只得出缘由是因陛下太过劳累所致,要他静养。
因着这事,陛下这些时日就没痛快过。
队伍浩浩荡荡经过宫道,依稀能听见从后宫那头传来的欢声笑语,天边偶有几盏孔明灯遥遥飞过,如梦似幻。
夜来风渐盛,有一盏灯飘过宫墙,摇摇晃晃就要落下。
“陛下小心!”
御前侍卫飞身上前,直接一剑劈开那灯,几片残碎的纸晃悠悠掉在了地上。
回去的队伍因这小插曲停了下来,有小内监上前捡起东西递给妙相,妙相看了一眼,对天子道:
“陛下,这应当是哪个宫人放的孔明灯,想是点火没点好,没飞多久就落下来了。”
李承策懒洋洋地伸手接过那灯,月华之下,两行隽秀小楷还透着新墨未褪的光泽:
“惟愿圣君无限寿,长取新年续旧年。”
“呦,陛下,您瞧瞧,这寻常宫人放孔明灯,想来大都是为自个儿或者家人祈福,这人倒是忠心于陛下。陛下,要不要奴才去将这人找出来?加以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