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玄极殿守卫最松散之时,应是天子不在的时候。
再三检查过药材,确认无误之后,姜雪宴才揉揉酸痛的脖颈,抬头看向天边。
天快亮了,星光渐淡,指引方向的摇光星若隐若现,将要消失。
她知道陛下的一个小习惯,他喜欢在晴朗无云,月光黯淡之时,到观星台去坐一会儿。
……
两日之后,常朝之上。
宣政殿中,天子头戴白玉冕旒,身着以日、月、星、山、龙、华虫等十二章之龙袍,高坐台上,面无表情,静听底下兵部尚书报:
“陛下,边地来报,近些时日来北戎屡次来犯,可宜宁郡王屡战屡败,戍边将士死伤无数,臣请奏陛下,该如何决断?”
北戎人多年根植草原,以游牧为生,性蛮,善骑射,屡屡侵扰边关,一直是大梁的心腹大患。
听到兵部尚书此言,头发已经花白的贺太师持玉笏,率先出列道:
“陛下,先帝当年病危,怕政局紊乱,才于开阳七年让郡王戍边,可郡王他根本不是带兵打仗的料,眼下北戎情势危急,陛下还是另换一位将领吧。”
此话一出,便有人开始犹豫:
“可是陛下,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且这一来一回,又要耽搁许多功夫,届时怕是于局面不利啊。”
兵部尚书怒喝:
“这是临阵换将的事吗?如今平定北方之乱,才是重中之重!陛下,宜宁郡王实在无法担此大任!”
李承策的右手按在桌案上,青筋微凸,指节已经用力到隐隐发白。
少顷,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凝着声音开口:
“传朕旨意,削宜宁郡王安北将军之职,让他即刻滚回京来,朕要亲自发落!另,庐陵王何在?”
吏部侍郎出列道:
“陛下,庐陵王还在府上养病。”
李承策回忆起此事,转而又道:
“速给京郊军营的怀化将军郑巍传谕,叫他即刻入宫见朕!”
“是。”
朝中气氛因为此事一下降至冰点,李承策亦是薄唇紧抿,冕旒后的眉目冷沉得像一把剑。
贺太师又道:
“陛下,臣还有一言。”
“太师且说。”
“臣之子贺云丞已至舞象之年,此番郑将军北上,请陛下让他一同去吧,只跟在郑将军身边,做个小卒就好。”
此话一出,众人皆议论纷纷。
贺老太师从而立之年便一直跟在先帝身边,有从龙之功,后又为陛下的老师,一生殚精竭虑,如今已至耳顺之年,也只有贺云丞这一个老来子。
而如今,他要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上战场。
李承策也觉不妥,出言拒绝:
“边关凶险,云丞还年幼,太师不妨叫他多历练两年,再为国效力也不迟。”
贺太师却是坚持:
“陛下,人说投躯报明主,犬子学的是兵戈之道,便该为陛下征战沙场才是。当年陛下不过七岁,便随先皇投身军营,如今犬子已年满十五,陛下,就让他去吧。”
“那好吧。朕封贺小郎君为御侮副尉,一同北上吧。”
下朝之后的一整个白日,天子都在紫宸殿同众大臣议北地之战事,直至黄昏时分,大臣才一窝蜂地从紫宸殿中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