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也不必觐见皇帝,只说第二天再议朝纲。
于是,卿予和娟娘就在汤泉里肆意的泡着,隔着院墙,能听到崔逖在外练剑的声音。
暖池水氤氲升腾,让人生困,睡了很久,娟娘才唤她起来。
在山上呆了几日,上午主殿议政,下午各部办差,一切也算平安无事。
南安王,太后,皇帝住在最大的昭阳殿中。
政事议完,南安王偶尔会与刘凛一道过来坐坐,几人饮茶或一起简单用些午膳再各自散去。
卿予并无实权在身,每日晌午后就和娟娘一起泡汤。然后携着娟娘与崔逖一道去山中各处转转。
今日午睡后,太监传旨说今晚皇帝赐宴百官,明日回朝。
卿予绾好发,换件深蓝色襕袍,带崔逖去赴宴。
清凉正殿不大,太后坐左上方,皇帝居正。
南安王在右下方。
百官朝见后按官阶品级落座于殿四周,坐了两排。铜鹤嘴里云烟袅袅。太监宫娥上了些菜肴,俱是这山中的野味和野菜,别有风味。
酒过三巡,百官俱举杯祝祷太后和皇帝康健。
“还有一事和诸位卿家商议,昨日六王兄向母后和朕辞行。朕实在不舍王兄回燕南。故而留兄长在京中长住。”
李皓宇勾起薄唇,言辞中满是诚恳。
“谢圣上美意,臣久居燕南,已经以燕南为家。今每每挂念家中,寝食不安,小郡主尚在襁褓。臣此次回来,既见了太后和圣上安好,又祭奠了先帝与母妃,此番离去,也得安心。请求圣上允臣早日回去。”
李寒星出列,一一陈情。
原来宴无好宴。 卿予每次吹拂过山后那激荡的阵阵飓风,伴着山鹰的嚎叫,总是不免心惊肉跳。
“圣上仁德,留六王爷长住,真是一件兄友弟恭的美事。”
“圣上胸怀宽广,天下人必然称颂。还请王爷留在京中,在太后膝前尽孝,共享天伦。”
一干出来说话的官员,早就得君王授意了吧?
卿予握紧了怀里的打王鞭,恨不得上打昏君,下打佞臣。
此时的这咄咄逼人,让她不由得也感同身受。
把人困在长安,好方便了随时羞辱磋磨,不正是太后与皇帝这对母子的故技重施吗?
当年丽妃和太后一直在斗,六王是暴君夺嫡的最大威胁。困李寒星在长安,也不过为了监视方便罢。
今六王执意要回,百官和皇帝执意挽留。
卿予想起兄长信中的话,几次欲开口。都被刘凛用眼神制止了。
“朕准备为兄长新建一座府邸,今着工部勘探规划。朕最记得小时候,和皇兄一起读书骑射。常常想起,还感叹不已。故而这府邸要仿着宫中的样式,不必计较资费,一应按最高规制,由朕私库拨款。”
李皓宇大度的说,笑谈间带着君王的宽宏气度。
于是,又引得百官一阵赛一阵的称颂。
而卿予清楚看到南安王垮着脸,虽还在竭力隐忍,却也显露出几分不满。
“小郡主尚小,朕已经命人去接,到时候就养在母后宫中。六哥,你对朕的这个安排,可还满意?”
李皓宇手中把玩着白玉狸猫,望向李寒星的眼眸里带上了几分得意。
放出宵云卫刺杀王妃的消息,李寒星也能忍,那就别怪他用别的手段了。
“圣上,毓儿还是个不满半岁的婴孩,如何能禁得住长途跋涉,请圣上体察。臣愿居京中,为君分忧。只是还请等春暖花开,毓儿能走能坐了,再接来长安不迟。”
李寒星起身道,他声音低沉而满是恳求,握住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六王兄此言,是不是觉得朕安排不妥?”
李皓宇的脸色,在这一瞬间暗沉下来,满是冷漠阴沉。
满朝文武,皆无人说话。
卿予脑子“嗡嗡”的。
暴君今日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用一个小孩儿来做威胁,他还有点人性良知吗?
“请寒星贤弟为天下安,永居燕南。”
这是兄长最后的嘱托,也是避免这两兄弟手足相残的破解之法,更是避免战争,百姓安居乐业的保障。
“圣上,臣有话说。”
崔逖拉不住卿予,刘凛的眼神更制止不了她。
她坚定的站到了殿前,抬眼的这一瞬,正好与暴君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