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自从那日马莹莹由母亲陪同去凤凰庙烧香回来,果然情况有所好转。一日三餐吃的有滋有味,夜里也能睡得安稳。府里的气氛也比关华刚来的时候热闹了许多。
这一日马世成还未回府,下人领着头戴白孝的赵胜进了府。丁氏见老爷还没回来,便和女儿一起在前厅见了见。
赵胜先是给夫人小姐见了礼,然后说“赵胜想自卖自身入府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丁氏不知道如何作答,看向女儿。马莹莹看向眼前的赵胜。一身儒雅的旧布长衫,头上系着白布,面色惨白,眼睛红肿。犹豫着开口问“公子的母亲”
赵胜一脸悲色,声音沙哑“我母亲昨日去了,虽然并未救下母亲,但小姐赠银的大恩赵胜还是记得的。我是读书人,没有别的本事,只能进到府里,帮忙记个账,打个杂。我也不要工钱,只希望能够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还请夫人小姐不要嫌弃。”说完又是一礼。
马莹莹刚要开口答应下来,就听到小厮慌慌张张的声音。“夫人,小姐朱千户来了。”
母女俩一听慌了神,面上血色褪尽一脸惨白。
关华伸手拉住一脸愣怔的马莹莹,抬脚就往后宅走去。
丁氏刚想起身跟上去,却又颓败的站定了身子,怯生生的坐回了主位。
洪亮而肆意的大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厅。身后跟着一帮军士抬着几个箱子,径直放在了厅中。男人一身短打,五官英挺只是眉眼之间带着傲慢与猥琐,正是朱旺达。
朱旺达看到厅中的丁氏,随手抱了抱拳笑道“岳母安好。我是来送聘礼的。不知小姐可在?”
丁氏心中发怵,怯怯的回“小女在后院不便出来。”
朱旺达却呵呵一笑。“不碍事,她不方便出来,我去见她便是。”说着抬脚便往后院闯。
丁氏吓得腿都软了,由婆子扶着,跌跌撞撞跟在朱旺达身后,喊着“你站住!那是后院儿你不能去。”
朱旺达可不管这些,脚步都不带犹豫的,径直便进了后院。
关华和马莹莹刚在园中坐下,远远听到丁氏的喊声就知道情况不妙。马莹莹还未从惊慌中回神,此刻依旧呆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关华上前一步将马莹莹挡在自己身后,就见朱旺达已经进了园子。后面是紧跟着的丁氏,由一个婆子扶着。再后面还跟着头戴白孝的赵胜。
关华看着眼前越走越近的朱旺达,心几乎要从胸口跳了出来。
不待她说什么,就见一个身影站在了两人中间,正是跟进来的赵胜。
朱旺达看见眼前莫名其妙出来的男人,一脸的不悦。“你是什么人?敢挡老子的路!”
赵胜施了一礼说道“我是府里的下人。这位军爷强闯后院与理不合。还请军爷去前厅,自会有人把茶奉上。”
朱旺达一听是府中的下人,便也不客气。“你一个下人,也敢管到老子头上来了,你给我起开。”伸手便将赵胜推到了一边。
赵胜被推的一个趔趄 ,站定身子后忙又跑了过来,站在了朱旺达身前,伸出双臂大声说道“请军爷前厅奉茶。”
朱旺达轻声讥笑,“这哪来的一个愣头青?”抬起脚对着赵胜就踢了过去。
赵胜被踢出四五步远,趴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来受伤不轻,已经站不起来了。
朱旺达看也不看赵胜一眼,继续上前一步来在了关华跟前。
关华野兽一样的眸子狠狠的瞪着他。事情已过去五六年了,关华从十二岁的青涩少女,已然长成了一个亭婷玉立的熟女,朱旺达自是没有认出他来。
关华艰难的开口“这位大人可是要真心求娶我家小姐?”
朱旺达有些意外,这个丫头倒是个胆儿大的,竟然敢质问我 ,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丫头,觉得有点面善。说道“自然是真心求娶。爷今天就是来送聘礼的。”
关华又道“若是真心要求娶我家小姐,为何却如此不懂礼数?大人可知,你如今强闯后院,会对我家小姐声誉有损。若是真心求娶,怎么忍心损坏我家小姐的声誉?”
朱旺达被这府中的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想要看看马莹莹的心气儿也淡了下来,气急败坏的说。“好,好好。那爷我就等着。等着明媒正娶那一天,再好好看看你家小姐。”说完一阵狂笑着转身出了内院。
丁氏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关华也深深的吐出了口气。此时的马莹莹却眼神呆呆的,望着地上的赵胜,眼泪无声从眼角流了出来。
赵胜见朱旺达离去,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终是没有站起来,晕死了过去。
入夜,马世成回了府,关小筠带着小黎也来在了马府的客厅。关华将今天下午朱旺达上门强闯后院的事情说了一遍。几个人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马世成一脸愁苦道“我本想着能将家中的产业处理一下。带着妻儿逃离这清堂府。可眼下迫在眉睫,怕是等不得了。万贯家财也不得不舍了,明日我们就收拾一下尽快离开。”
关小筠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马老爷我有一个主意,不过有些趁火打劫。我可以盘下马家的产业 ,送你们连夜出城。”
马世城面上一喜“云公子客气了。此时有人肯接下我的产业。便是雪中送炭,怎能说是趁火打劫。马世成在这里谢公子高义。”马世成说着起身给关小筠施了一礼。
几人一番合计 ,决定次日黄昏出青塘。
这一夜整个马府灯火通明,一夜未眠。马莹莹将赵胜安顿在了前院,又是煎药又是喂药,整整照顾了他一个晚上。府中其他的人都在忙着收拾行李,打包行囊。
关小筠出银一万两,接手了马家的宅子铺子和田产。
马世成本以为多少要损失一些家底儿,却没想到关小筠出手如此阔绰。拿着一沓厚厚的银票,马世城对关小筠千恩万谢。
赵胜在天将亮的时候才悠悠转醒。关小筠给他把了脉,“是内伤,还挺严重的得好好调养。”
马世城夫妇一脸为难之色,不管怎么样,赵胜都是为了马家而受的伤,马家是要对他负责的。可眼下马家人要逃离青塘,真是左右为难啊!
马莹莹却在这时意外开口,“赵胜你放心。我们不会丢下你,会带着你一起上路的。”
马府里面虽然主子不多,但丫鬟婆子,仆从也有几十人。要想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青塘也不是那么容易。
求必应的人把马家的人分了几批,伪装成商队,一路护送着,终是赶在城门将要关闭之前全部出了城门。
关小筠已经派人将消息透露给了朱旺达。马家人刚出城门不久,朱旺达便带着十几名军士骑着快马追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