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妙言呢?”
我微微一颤,睁开了眼睛。
他低下头看着我:“妙言呢?我们的女儿,你就不管她了吗?”
“……”
“难道你看不出来,妙言有多希望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她在你身边的时候念着朕,在朕身边的时候念着你,难道你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僵在了他怀里,仰头看着他,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我……”
“这些年来我们亏欠孩子的,除了你,除了朕,没有人能弥补,难道你就一定要打破孩子的这个梦想?”
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你不要再说了!”
我甚至伸手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他根本不给我逃避的机会,用力的抓着我的两只手,挣扎着让我面对他:“你不敢听,还是说,你宁肯要让这个孩子痛苦,宁肯让她再一次接受当初的伤害,也一定要抗拒朕?!”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狠狠的刺进了我的心里,我痛得毫无反击之力,甚至有一刻,我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
也许,真的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不再面对他了。
我痛哭失声:“你别再说了,不要逼我,不要再逼我……”
他咬着牙,用力的握住我不断挣扎推拒的手:“朕这一生,也只逼过你一个人。”
“……”
“你还要朕怎么样呢?朕还能对你怎么样?”
“……”
我抬头看着他,听着他痛苦的说道:“难道,真的要朕杀了你,才能解脱朕,也解脱你?”
这一刻,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难道,真的要用死,来解脱彼此?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就在这时,寝宫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哭声。
原本,我的哭泣和他的喘息已经交织在一起,将这个寝宫的清静彻底扰乱,甚至已经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但这个声音一响起来,我和他都震颤了一下。
那哭声是——妙言?
她在内室里哭了起来,而且哭声越来越大,甚至不停的叫着我,叫着他。
我和裴元灏对视了一眼,顿时两个人都挣扎着站了起来,只是刚刚我险些被他侵犯,身上虽然没有伤,这一刻也几乎完全虚脱无力,甚至没有力气撑起自己的身子,他急忙伸手将我抱了起来。
那厚重的龙袍还裹着我的身子,两个人凌乱的头发甚至还缠在了一起。
我被他抱在怀里,也吓了一跳,下意思的道:“不要。”
他声色俱厉:“这个时候,不准说不要!”
说完,便抱着我往里走去。
从外间到内室,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但无数的帷幔飘飞,珠帘晃动,他用力的抱着我,让虚软的我只能无力的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每一次心跳,每一声呼吸,仿佛这段路也变得无尽的漫长了。
终于,我们走进了内室,他将我轻轻的放到了床边。
床上的妙言还没醒,可是不知她在梦里见到了什么,哭得很厉害,两只手不停的在空中抓着,好像想要抓住什么,甚至——想要求救一般?
我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妙言,妙言别怕,娘在这里!”
他也伸手去握住了妙言的另一只手:“妙言,爹也在这里。”
仿佛是我们的手,又仿佛是我们的声音,给了她一点安慰,终于,妙言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满是泪水的眼睛睁开看向我们,混沌了许久,终于轻轻的道:“爹……?娘……?”
一看见她醒过来,我终于放下了心:“妙言,没事了。你怎么了?”
她还看着我:“我梦见,梦见有人欺负娘……”
“……”
“娘,你没事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不知道那个护国法师给她招魂,到底招回了什么,可看起来,她像是一点一点的回想起了过去,也一点一点的懂事,至少刚刚那一句话,就不像是前两天那个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孩子能说出来的。
我急忙要安慰她说没事,但话还没出口,妙言的眼神突然变了。
她看到了我狼狈的衣衫,凌乱的头发,甚至,还有龙袍掩饰不住的,颈项间大片淡红的痕迹——那都是刚刚裴元灏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