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陈设,比楼上好像来得朴素一些,没有卧室里布置的那么富丽堂皇。
坐北朝南的二层小平房,一楼被分割成了两处,朝南的那边是正门,放着一些杂物,有红色的摇摇车,和一些小孩的玩具,朝北的那边,就是厨房了。
一楼没有空调,秦宝珠感觉有点冷,她裹紧雪白的貂皮大衣,吸了吸鼻子,进了厨房。
厨房和餐厅一体,摆放着一张实木小木桌,厨房周围贴着白色的瓷砖,看起来宽敞明亮,台式灶上,放着一口锅,秦宝珠走过去,打开了锅盖,香喷喷的咸鸭蛋炒饭的味道就涌入了鼻间。
她肚子更饿了。
从餐厨里翻了一口碗出来,把金灿灿的蛋炒饭盛了满满一碗,就坐在小桌前开始吃饭。
冯姨送周景睿到幼儿园以后,就一个人往回走。
半路上,遇到了镇上裁缝铺老板娘的女儿,梁曦月。
因为周扶光惯常会找裁缝铺老板娘给秦宝珠做衣服的原因,梁曦月跟周家这边的人也熟悉。
她是德景镇难得的考上大专的女学生,现在已经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了德景镇一家初中做语文老师,现在初中还没开学,梁曦月就在家里帮她妈,把那些做好的衣服裤子给客人送去。
梁曦月扎着马尾辫,怀里抱着一件雪白的棉袄,棉袄的袖子和领子上,还缀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狐毛,看起来贵气又暖和。
见到冯姨,她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冯姨,周大哥拜托我妈做的袄子,已经做好了。周大哥在家吗,我现在给他送去。”
冯姨见到她,也笑眯眯的,“小周去养猪厂上班了,家里就我和宝珠两个。这衣服给我吧,我拿回家就行,天寒地冻的,也免得你跑这一趟。”
梁曦月没把衣服递过去,脸上带着笑:“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让宝珠试穿一下大小,如果大了我也顺便取回来叫我妈改。——对了,宝珠醒过来了?”
秦宝珠去镇上买糖掉河里差点淹死这件事,整个德景镇的人都传遍了。
听说捞上来的时候还有气,但是不知道怎么一直醒不过来。
这是没事了?
冯姨和她熟,也没瞒着她,反正过几天村子里的人估计都要知道了。
“醒了。不仅醒了,你猜怎么着——她还不傻了!”
梁曦月闻言,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冯姨,你跟我说说清楚,秦宝珠不傻了是什么意思?”
“不傻了就是不傻了,还能是什么意思。”冯姨叹了口气,“她估计原本就是正常人,只是不小心脑袋哪里磕到了,才变成了傻子。反正现在听说已经正常了。就是……”
梁曦月压抑着心里的情绪,急忙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听说,她恢复过来以后,好像不打算跟小周过了。闹着要回家呢。连儿子都不认了。”
……
梁曦月听完,忍不住抱紧了怀里雪白的袄子。
在她心目中,秦宝珠就是完美的周扶光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秦宝珠是个傻子。
她是个傻子也就算了。
她还很娇气。
爱吃糖,贪欢,爱享乐,还不爱走路。
她记得夏天的时候,吃过晚饭,周扶光带着秦宝珠和周景睿在路上消食,秦宝珠走累了,闹着要周扶光背回去,就坐在地上耍赖皮不肯走,简直比三岁的小孩还娇气。
那时候性格向来稳重,待人接物都十分得体的周扶光,就跟没辙了似的,弯下腰,蹲下来,把秦宝珠背回了家。
那天她和她妈在角落里,看到了这一幕,她看得心里火大,简直要气死了。
周景睿一个要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也就算了,秦宝珠一个傻子,竟然还这么折腾周扶光。
也就是周扶光心善,对人负责,秦宝珠这样的小傻子才能在德景镇过得这样顺风顺水。
她做梦都想周扶光甩掉秦宝珠这颗拖油瓶,现在听到秦宝珠脑袋清醒了,要离开周扶光,心里暗地里难免一阵悸动。
梁曦月轻声道:“秦宝珠要走,那让她走不就好了。”反正,秦宝珠和周扶光也不般配。
她把这句话藏在心里偷偷地想。
冯姨闻言,看了她一眼,睁大了眼睛:“宝珠走了,景睿他们三个孩子怎么办?一日夫妻百日恩,宝珠也不过是刚清醒过来不能接受,等她和小周好好相处,就知道小周有多好了。”
梁曦月没吭声,别过头翻了一个白眼。
就是周扶光好,秦宝珠才更该走啊!
冯姨和梁曦月来到周家的时候,秦宝珠正在小口慢咽的吃着蛋炒饭。
她吃相很好,穿着雍容华贵的貂皮大衣,黑色油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张众星捧月一般,娇生惯养的脸,见有人进来,斜斜抬眸看了过来,黑白分明的杏仁眼,眼尾上翘,又纯又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