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出谷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这些？”林小姐问。
西门锐答道：“黑石崖的人前些天才到万翠谷，我们也是刚知道。”
大家又都不说话了。
胡不愚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我修炼速度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我有其他的机缘，跟魔神无关。”他说。
“你的机缘都是命中注定的，就像你命中注定会成为魔神一样。”
说完，西门锐又补充了一句：“你是魔神的事说不定很快就会暴露，你最好马上就跟我走。”
胡不愚心里一惊。
师娘比他更紧张。“如果不愚不跟你走，你们就会泄露他的身份？”
“不是我们！”西门锐不耐烦地说：“是黑石崖，那里可不像万翠谷，早就被人渗透得千疮百孔了。”
说着，西门锐又瞥了林小姐一眼，“你为什么不早点带他回谷里？”
林小姐答道：“因为他不想回去，因为他不愿意成为魔神。”
西门锐变了脸色。
他转向胡不愚：“你觉得我们万翠谷是藏污纳垢之地？你觉得我西门锐是穷凶极恶之徒？你羞于与我们为伍？”
胡不愚摇头道：“不是！万翠谷是世外桃源，西门你的正直与磊落，也是我生平仅见。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深感荣幸！”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为魔神？”西门锐不为所动，继续追问。
胡不愚叹了口气，“因为我怕死！”
“怕死！”
不仅西门锐，除了林小姐，其他人都一脸震惊。
这几个人里，有的觉得他不正经，有的觉得他贪财，也有的觉得他好色，但谁都不会认为他怕死。
他要怕死，会置自己于死地，将他们这些人救出生天？
“是的，我就是怕死！”胡不愚倒是豁出去了，“我问你，过去的十多万年，十一位魔神，哪一个成功了？哪一个得了善终？”
西门锐答不上来。
半晌他才说：“这次不一样，大祭司说了，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胡不愚吼道：“是我比上代魔神更英明神武，还是你或者鲁谷主比钟问天更骁勇善战？”
西门锐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胡不愚又问他：“你见过上代魔神的大军么？”
西门锐茫然地摇摇头。
“我见过！”胡不愚眼睛微闭。
筑基时看到的景象又重回脑海。
“他们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覆盖了整片山脉。”
那些修士有五十万，或者一百万？
“他们的剑光能遮蔽天空，他们的吼声能震碎山河。”
“我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会出现一支这么强大的军队！”
“但是！”胡不愚睁开眼，看向西门锐，“他们依然失败了！”
“就在景阳城下，魔神被斩杀，他的大军烟消云散，传说他们的尸骨铺满了景阳城周围几十里。”
西门锐后退一步，颓然坐到一把椅子上。
“我告诉你，”胡不愚继续说道：“我这辈子一定会老死在床上，而不是死在战场上，尸体被挂在景阳城的城楼上风干。”
他举起握在手里的师娘的手，“我会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在这个世界开枝散叶。至于魔神，谁爱做谁去做！”
西门锐哆嗦着嘴唇说：“不，你不能这样！”
一向铁骨铮铮的他，此时声音里充满了哀求的味道。
胡不愚缓和了一下语气：“这个世界确实很糟糕，但也不用非把它砸个稀烂，我们可以慢慢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