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茄师不过也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哪经历过这种事情,又如何受得了这种羞辱?两只眼睛当即就哗啦啦地流起了眼泪。她极力压抑自己的哭声,不断道歉,“对不起,蒋先生,对不起……”
蒋先生把穿着硬邦邦的皮鞋的脚移到了侍茄师的头上。他戏谑地看着她,道:“小姑娘,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还能干什么?剪茄的时候你不量好角度再剪吗?湿度不知道提前测试?给我拿来的是个什么玩意?”
“对不起,对不起……”侍茄师的声音因为脸被压着,能发声的空间太狭窄而被迫模糊。
“我又不是没给过明确的任务和要求,给了你还能做成这样?怎么?跟我对着干呢?”蒋先生沉着脸说道。
“不是的,蒋先生,我不敢……”
现场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只鸦默雀静地看着,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多做多余的表情,马主任却是已经止不住地发抖了。他感受到自己的小腹和裆部的位置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越发哆哆嗦嗦,两条腿夹了起来。外部环境和生理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刚刚想说的话,关于水墨画的历史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完了。
本次盛典中,他是收了好处的人之一,协助寒国获奖者模糊文化起源。这件事正副两位主席是不知道的,因为是他跟别的一些跟他接了同样任务的人背着两个主席临时做出来的。
现在好了,他直接得罪了三方人。
蒋先生用自己的脚踩着侍茄师,用脚底板蹂躏了她一番,才挪开自己的脚。站在一旁的蓝有德助理见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她面前,伸手去拉她。把她拉起来的那一刻,他抬手用力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这蠢货,是不是不长脑子,这点事都干不好。下去!”
说着,他粗鲁地扯着侍茄师往外走,“蒋先生,我把这蠢人带下去教导一下,给您换一个侍茄师啊。”
侍茄师和助理离开,一切归于平静。马主任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刚刚没说完被打断的话说下去,他怕说多错多,便选择了沉默,内心祈祷有人能替他做出选择。
然而,并没有,蒋先生又开口了。
“马主任,怎么不说了?”
休息室之外,
郁如跟杉姐来到了舞台的后台,在角落的位置歇着。后台这会没人,她们两个过来的时候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工作人员特意清退了无关人员,让她们暂时在这里休息。
郁如的疲惫有些猛烈,她扛不住了,就坐在椅子上,靠着杉姐的肩膀睡觉。杉姐则是观察周围的情况,防止有不法分子靠近,以及不怀好意的人偷窥。
这里静悄悄的,有点动静很容易能听到。过了会,入口那里传来了几声轻轻的高跟鞋鞋跟敲打地板的声音。杉姐猛然抬头向入口那边看去。
过来的是郁如特意在发言时感谢的三位老师之中的两位。二人来到杉姐面前,见郁如靠着她一副完全睡着了的摸样。曲声引压低声音向杉姐问道:“你好,郁如她是睡着了吗?睡多久了?”
“是的,有一会了,请问你们是?找我老板有什么事吗?”杉姐看着三人问。
“我们算是郁如本次参赛的指导老师,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有几句话想跟她说说。”曲声引道。
后台这里很宽阔空旷,声音再小还是显得有点大,曲声引说完话之后,郁如自己醒了。见曲声引和陈书筠站在面前,尽管脑子一片混沌,她还是下意识立即站了起来。
曲声引转着脑袋往四周观察了一圈,紧接着上前一步靠近郁如,语气严肃,小声地问道:“郁如,你怎么回事呀?你的发言稿为什么改了?我记得原来的重点不在水墨画上吧?”
郁如揉了揉眼睛,使自己清醒,[对,我临时改了。]
她的发言稿是曲声引帮忙润色过的,后面的则是得知铜奖是个寒国人之后自己临时改的。其实她的设计灵感来源,重点也不在于水墨画,只是为了应对那个铜奖获得者才这么说。
比划完,她看向杉姐,示意她做翻译。
杉姐一下子就读懂了她的意思,她开口道:“两位老师,老板的意思是说,稿子是她临时改的。”
“为什么要改,原来那个不是很好吗?而且更能突出你设计的重点。”曲声引问。
[那个铜奖获得者剽窃我们的文化,我看不下去,就改了。曲老师,对不起,辛苦您帮我润色稿子,我最后却剥离了您给予我的精华所在。]郁如面容平静,又带着几分愧疚。
她一比划完,杉姐就帮着翻译。
听完杉姐的的翻译,曲声引和陈书筠面色更是着急,但又对此感到无可奈何。
陈书筠语重心长地说道:“郁如,那个寒国人在这种场合这么说话,不单单是她抄袭剽窃这么简单。以个人为单位哪有胆子在我们的地盘上做这些?肯定都是有人授意的,你今天这样太莽撞了,会得罪人的。”
“是啊,郁如,文化偷窃这种事我们也很痛心,但是想要发声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上体现完成呀。今天现场这么多人,很多都是有权有势的,你这么做真的不大应该。”曲声引一手扶住郁如的肩膀,情绪有点激动。
“我们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人怕揭短,龙怕揭鳞,你说那些,摆明了就是跟那些背后的人对着干,你让人家丢了面子,人家怎么会放过你?人呐,无论干什么,尽量都不要做那只出头鸟,我们要敛锷韬光,以绝敌人窥伺,你明不明白?要捍卫祖国的荣光这没错,但前提是你得把自己的命给护好了。不然你这一出场就被人打倒了,你想要完成的事情还怎么完成?”
曲声引已经四十有余,是奔五的年纪,而陈书筠更是年老,即将奔六,另一位这会没现身的扶菱微也到了不惑之年。三个老师的年纪都不算年轻了,看着他们鬓角若隐若现的白发,郁如对于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感到惭愧,不忍比划。
此刻,她比以往更加沉默,两只唯一能成为她声音的手,也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