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年,都没再见过,可是那张生动的脸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再后来,他就上了战场,这个帕子也一直被他好好收藏着,他在边境的时候也会时常拿出这张帕子怀念,后悔自己的嘴太毒,应该跟她好好说话的,不该嘲笑她绣的鸳鸯丑,虽然是真的丑,就是这样一方帕子陪他度过了边境艰险乏味的生活。
再过了几年,他凯旋而归,知道小丫头要及笄了,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道这小丫头长成什么样子了,那一天,她跟她妹妹偷出门看花灯,他就在高处的锦绣阁看到了她,那样俏丽的面容,清绝的笑容,抬眸向上看的时候,那一汪通透澄明的双眸几乎与他对视上,他一个闪身直接躲进了房间,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
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看,褪去了圆圆的脸庞,少了些青涩,却出落的越发花容月貌,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
那天在锦绣阁出手相助,她看他的眼神透着友好和陌生,她不记得他了,也好,那样不好的印象忘了也好,那天她告诉他,以后可以唤她小禾,只有他知道的小名,天知道他那天有多高兴。
再后来,参加她的及笄里,她一身红衣跟自己仿佛天生一对,简直就是一对璧人
不知道他发了多久的呆,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只鸳鸯,低声道,“你如此聪慧,能猜到所有,为何就猜不到我对你的喜欢已经深入骨髓了呢,你一句只能做朋友,叫我如何能舍得。”
最近几日,楚梦依总是频繁做梦,梦里都是她前世的经历,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不停重复的看着自己经历一次又一次……
每次醒来都头痛欲裂。
八月初三这日,她照常在院中锻炼身体,紫书从院外回来,站在一旁。
“有事吗?”
楚梦依做着双手三指伏地挺身,鼻尖的汗不停滴下。
“我看到上次宴会那个将军府的小姐在门外,门房那边去通报了夫人,但是夫人并未理会,所以我回来禀报。”
楚梦依眸色微敛,立刻起身,调整呼吸拍了拍手掌,“你去门口把人迎进来,门房有人问,就说几日前与我约好了,一同交流女红。”
“噗嗤~”
紫画立刻捂住嘴,瓮声瓮气,“小姐,你还不如找个别的理由,这理由没人信啊。”
楚梦依擦了擦汗,“给她们面子才找个理由,能想出来都不错了,赶紧去吧,我正好洗漱换身衣裳。”
“是。”
紫书转身离去……
紫书到门口就看到了有些急切的晏星月,她一看到人就上前问。
“你家小姐呢。”
“晏姑娘,跟我来。”
“夫人那边还未传人来报,还是请姑娘等一等。”
门房拦在二人面前,紫书面色不虞,“大小姐请的贵客,你也敢拦!”
带着威严的一声质问让门房几乎站不住,只能哭丧着脸,“只是夫人那边……”
“闪一边去!”
还没等他说完,门房就被凌厉的内力掀到了一边。
“将军府的小姐,你也敢怠慢,夫人如果追究,自有大小姐替你陈情。”
转过头恭敬的请晏星月,表情一瞬间柔和无比,晏星月有些愣神,单凭那一出手的内力,就知道是个高手,她瞧了一眼躺在一旁的门房跟着紫书一起进了相府。
楚梦依快速梳洗,换了身青色的广袖流仙裙,梳了一个飞仙髻,发髻中配了一个缠丝花钿,步履轻盈,裙摆摇曳,整个人像一只竹林间舞动的精灵,灵动俏皮。
走到院子看到晏星月已经在等候了,“真是稀客呀,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晏星月眉目有些严肃,唇瓣紧抿,有些欲言又止
“发生什么事了?”
楚梦依轻快的表情慢慢收敛,她有着非常敏锐的感知力,“出了什么事?”
语气霎时变得有些沉郁。
“上次撞你的那个小姑娘,死了!”
楚梦依呆愣住了,顿时手脚虚浮,眼前出现了几层的重影,脑袋里嗡嗡作响,甚至都有些呼吸困难。
紫书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楚梦依,担忧不已,“小姐!”
她快走两步,抓住晏星月的双腕,目色晦暗,“怎么会?”
“今天我早起去街市转转,经过了清河巷,也就是侯府的角门,他们正往外面抬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出于好奇,我翻上了旁边的墙头,就听到说早上发现一个婢女溺死在了诗语亭的荷花池里,兴许是他们抬的很快,那个白布被微风撩开了一角,我一瞧竟然就是上次那个小姑娘!”
晏星月情绪有些低落,她对于弱者有着天然的保护欲,她直觉那个小姑娘不是个坏人,可是还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了,她很难受,急匆匆的就跑来了相府,想要找个人说一下内心的苦闷。
楚梦依耳朵里面都是轰鸣声,她看着晏星月的嘴型,直到最后越来越听不清,她自认为自己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可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那个女子依旧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难道上辈子那些死去的人,今生依旧改变不了命运,无论她如何做,她都无法对抗命运,那她重生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再经历一次摧心蚀骨的痛苦吗。
周围的几人看着眼睛猩红一片的楚梦依,不理解那个侯府死去的小姑娘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的神情像是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人一样。
晏星月慌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楚梦依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她扶着楚梦依坐下,安抚着她,“你别这么难过呀,这是意外。”
楚梦依猛然抓住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不,不可能是意外,她一定是被灭口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她不管会不会完成任务,她的结局都是死,完成了用来顶包,没完成,用来泄愤。”
“可是,她是侯府的人,谁能杀她。”
楚梦依呼吸急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亲近的人浑身是血的看着自己,她双手掩面,“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一个打扫的小丫头,甚至连府里的主子都未必能时常见到,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突然溺毙,就像你看到的,无声无息的就处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