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出了茶楼还没走几步,就被眼前一闪而逝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几乎是不假思索,他就紧跟着身影追去。
“爷!”西泽就一愣神的功夫,自家爷就不见了踪影。一滴冷汗不由地滴了下来,他忙到处寻找。
眼见转进了一个胡同里,那身影就要消失了,周政忙出声。
“站住!你怎么在这里?不要命了么?”
阮世平转身,双眼红通地看向周政。
“周大人,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事情?出什么事了?”周政走近几步问。
“我爹被末凉人挟持有一个多月,朝廷无一人帮忙援救不说,还阻拦我大姐去营救。上位者有上位者的考较,阻拦就阻拦了。可明明是我们撞破了西凉关被末凉人控制的惊天大案,想要朝廷增援并救出我大姐。朝廷援军一到不说先控制末凉人,反而道破我大姐的身份,还命人杀她。
周大人,为什么会这样?我大姐她只是尽一个作为子女的义务,不忍心自己的爹在异国人手中受苦,又做错什么?为什么皇上借末凉人之手杀她不说还要命令别人杀她,一副必要致她于死地的架势?
还有章大人明明只是中了末凉人的奸计,为何要强硬地给他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一个。他固然有守护不利的责任在,可他也是受害者,并没有通敌叛国。如果不是我们去得早,他恐怕都被末凉人给折磨死了。
为什么上位者的无能却偏偏喜欢拿下面的人撒气,拿妇孺弱小来开刀?如此谁还敢舍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谁知道下一刻,自己和自己的九族会不会成为牺牲品?还是上位者为掩盖自己的无能而拿来被迫牺牲的!”
周政沉默不语听着阮世平的倾诉,听到最后他情不自禁皱眉,“你是说章大将军其实还活着,只是被末凉人关押起来并虐待了?”
“不错!”
“你确定他没有叛变?”
“周大人,我们是逃生时,无意中摸进西凉关处大将军府。当时我们是在密室里发现的他。那时他浑身都是锁链,一听说我们是云卿人,急急让我们出去报信。这样的人怎么会通敌叛国?”
这一次周政思索的时间更长一点,“你大姐到底有没有事?”
阮世平眼中的泪欲滴不滴,“我只是老远看到她被人捅了一刀,后被人救走,如今生死不知。”
周政点了点头,“你别难过,这世间还是有公道的!岂能因为一己私欲而置别人生死不顾!你快回嘉陵关,别再让人抓住你的把柄,你大姐的事本官会给你们想办法的,请相信本官!”
“好!我信周大人!”听到有靠近的脚步声,阮世平立即闪身消失在院墙外。
“爷,你可让属下好找!”西泽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周政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后大步往前走,“这会儿时候还早,我先进宫一趟。”
“爷,你今儿不是告假了么?”西泽在后面追。
“临时有急事!”
周政因为有皇上嘉奖给他的烫金令牌,很快便到了皇帝的跟前。
“皇上,臣恳请皇上收回诛章大将军九族的旨意。”周政一上来就表明自己的来意。
慕容晋阳看着自己欣赏的大臣用自己给的特权,跪在自己面前做这样让自己难堪的请求,一时之间,胸口的起伏都剧烈了起来。
“为何?”
“因为章大将军通敌叛国的证据不够齐全,毕竟他人如今都下落不明。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通敌叛国。”
“周爱卿,你要什么样的证据?整个西凉关都被沦陷了,他章士钊没有责任谁有责任?”慕容晋阳双目死死地盯着跪伏在地的周政,几乎要喷出火来。
“皇上,章大人守城失利跟他通敌叛国可是两回事。当初八国联手攻打我们云卿,归德将军在西裕关一战成名,吓得蛮夷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后他又在嘉陵关大放异彩,收拾得青戎人丝毫不敢动弹。如此才打出了咱们云卿的国威!
其他众国见状纷纷议和,末凉就是在这个时候请求亲自来京送赔礼。当时我们可有预防末凉人借送赔礼之机输送人手进入关内?没有!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如此才给了人里应外合之机。
可以说西凉关之难,我们云卿官员及将士人人都有责任,但这份责任不应该仅由辅国将军府里的妇孺弱小来担。也不应该用辅国将军府里的妇孺弱小的血来祭奠这份大意。恳请皇上三思!“
周政再次伏拜下去。
“你在教朕做事!”慕容晋阳语气沉沉道。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尽本分之责,只是为云卿千年之计,贡献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周政再次叩首。
御书房内陷入死寂般的寂静中。
过了半晌,慕容晋阳沙哑的声音从御案前传来,“来人,拟旨,辅国将军府内的家眷暂且收押。”
“是!”
周政见自己的第一步实现了,心中并没有喜悦,更多的是后怕。
“皇上圣明!”
“跪谢走人吧!慕容晋阳朝周政不耐地挥了挥手。
周政却没动。
“你还有何事?索性一起说了,省得整的一出又一出。”慕容晋阳咬牙切齿道。
“皇上,听说有人要让阮青青阮姑娘死。还望皇上给阮姑娘做主!”
“你是不是闲事管得太多了?”慕容晋阳额间的青筋在剧烈地跳跃。
“皇上,这些年来,无论是提出造福万民的水利工程、发现拓展肥地的法子还是找出粮食增产的法子,阮姑娘对咱们云卿算得上是功不可没。如今她只是尽一个做子女的本分去营救自己的爹,一没犯国法,二没罔顾人伦,怎么就要将她置于死地?请皇上为她做主!”
周政再次跪求。
“她为云卿做贡献,朕没有嘉奖他们么?她爹的官位是怎么来的?她县主的封号是怎么来的?是她自己不听话一意孤行要去嘉陵府救人,如今生死不知干朕何事?又要朕做哪门子的主?”
慕容晋阳气得直接站了起来,双手撑着御案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政。
“还是说你仗着朕对你的宽宥得意忘形起来了?”
“臣不敢!”周政忽然意识到跟皇帝讲阮青青以往的功绩是讲不通的,得换个法子说。
“臣只是惋惜一代天才就此陨落。别的不说,就是说近的。她所培育出来的高产种子,直接将亩产量连翻几番,让我们云卿有傲视群雄的资本。可据臣所知培育高产种子的技术只有她会,她不在,此种技术就没落了,我们云卿的优势也随之丧失……”
帝王立即不耐地打断,“那又如何?没有她,我们云卿难道就活不下去了?”
这是彻底放弃了阮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