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区区刑部侍郎,自家一亩三分地之事尚且没理清,哪里有心思去理会天下百姓。
“敢问相爷,下官一人的生死,天下百姓可是会真的在乎?”
当然
沈廷知没有回答,笑了笑。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庄延昌闻言,默默点头,视线不经意扫过一旁的江景辰。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
你说的都对,但我就是不肯听。
江景辰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下官读书少,听不懂这些大道理的话,还请相爷勿怪。”
既是听不懂,又如何能知是大道理?
沈廷知心中生出一股郁气,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老夫亲自前来,足以证明对你的看重,但你却是这般敷衍老夫,可曾将老夫放在眼里?”
“当然不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江景辰紧跟着说道:“似您这么样的人物,下官从来都是放在心中,尊您,敬您。”
沈廷知听闻此言,呼吸竟不由得停滞了一瞬,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今日一见方才知晓,汝之脸皮,甚厚!”
江景辰却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愈发灿烂起来,拱手一礼:“多谢相爷夸奖。”
语气轻松,浑然不在意方才的讽刺。
沈廷知深深看了江景辰一眼,心念电转之间,便已想好对策。
“老夫邀你深夜前来,所为之事仅有一桩,便是希望你能前往陇右道,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募兵事宜之中。”
言辞不容拒绝,语气间透露出上官的威严。
江景辰收敛笑容,维持着面上该有的恭敬,从容回应道:“圣上有旨,下官定当鞠躬尽瘁。”
言外之意已是十分明白,也表明了立场。
沈廷知自然是听得懂。
本就是意料之中,因此并未感到气愤。
他一边整理着衣袖,漫不经心开口说道:“圣上想你死,你为何不去死?”
这句话,很耳熟。
江景辰挑眉,逐字逐句说道:“敢问相爷,可有圣旨要赐死下官?”
沈廷知凝眸看向江景辰,摇了摇头。
“老夫手中虽无圣旨,但心中知晓圣意。最快三月之内,最迟到明年,你终究难逃一死。何不在此之前,尽力去做些有意义于百姓之事。”
最迟明年丧命倒是可以理解,最快三月之内又是何意?
江景辰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心中清楚,无论是圣上还是沈廷知,都将自己当做一枚棋子。
这不是什么可悲之事,恰恰相反,有价值的人才会被利用。
也正是因此,必须要清楚自身的价值。
江景辰压下心中情绪,正色道:“下官见识之浅薄,能力之微弱,只够用于处理刑部案件,以此还百姓一个公道。”
如今的局面,战与不战,对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否从中保全自身,以及如何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此时此刻,沈廷知所用的方式,对旁人或许还能管用。
但对江景辰来说,内心毫无半点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他并未掩饰眼眸中的笑意,毫不避讳与沈廷知对视,紧跟着说道:“相爷以为,此事有益于百姓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