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帮。
江景辰如约而至,视线越过江鸠,望向正堂内那道陌生的人影。
那人年约四十,一袭灰白素雅长裳,宛如尘世中的一抹清流。
见江景辰前来,他慢步走出,步伐轻盈而从容,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
“想要见你一面可不容易,江侯爷。”
他的声音很轻,双眼犹如深邃的湖泊,平静中蕴含着智慧的光芒。
江景辰微愣,视线转向一旁的江鸠。
没有任何言语,江鸠莫名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在沉默,于是恭敬先了一礼,压低声音解释。
“昨日沈相突然来寻,说是私下想见公子一面,属下这才斗胆安排,还请公子恕罪。”
江景辰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瞬间掀起一片巨浪。
沈廷知怎么会亲自找上江鸠?
没来得及多想,江景辰将心中情绪压下,拱手道:“不知沈相当面,下官有失礼数,还请相爷见谅。”
沈廷知伸手虚扶,含笑道:“江侯爷无需多礼,老夫不请自来,多是冒昧,望江侯爷不要见怪。”
相互之间多是客套。
三省主官中,江景辰最初因淮南道一行,与庞妙诚间接有过交集,但并未见过本人。
事后归京,他便受邀前往那间不起眼的茶肆,在那里见到了杜沛良。
时隔数月之后,在蚍蜉帮聚义堂,竟是见到了沈廷知。
接二连三的刻意接近,这几位爷到底是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江景辰疑惑之余,开门见山道:“敢问相爷,您用这种方式邀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沈廷知笑了笑,单手一引:“说来话长,请江侯爷堂内入座。”
他这话说的客气,可听在江景辰耳中却十分别扭。
这里可是蚍蜉帮啊!
谁是客?
谁是主?
江景辰一时间有些恍惚,不动声色瞥了江鸠一眼。
江鸠似有所感,默默垂首不敢言语。
沈廷知孤身一人,身边没有随从护卫。
身处自家底盘,江景辰自是不愿弱了气势,当即吩咐董瓒等人在外等候,只带庄延昌一人入内。
沈廷知当仁不让端坐上首之位,视线轻扫,笑问道:“这位倒是面生,不知该如何称呼?”
庄延昌自顾自落座,神情平静,淡淡回应道:“山野村夫,贱名不足挂齿。”
沈廷知笑而不语,转头看向江景辰,上下打量了一会,方才开口。
“江侯爷心中似乎有许多疑惑,此间并无外人,有话但说无妨。”
一口一个江侯爷,多少是有些刺耳。
江景辰官居四品侍郎,拍马也赶不上正二品尚书令。
虽是圣上钦封的忠畏侯,可论秩也只不过是从三品罢了。
以沈廷知的地位,完全不需要如此客气。
庄延昌心中暗暗警惕,同时暗中朝江景辰使了个眼色。
沈廷知此刻的姿态放的未免有些太低了些,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景辰不愿多费唇舌,当即直言道:“敢问相爷,此次亲自前来,可是为了泉州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