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长叹道:“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变得老眼昏花,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真是不服老都不行!”
魏秉文缓缓抬头,哽咽道:“是孙儿的错,让祖母失望了。”
皇太后淡淡道:“你有何错?错在哀家,太过溺爱于你,以至于你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敢私下做主。”
魏秉文好似被人揪了一下,疼的难受。
“祖母,孙儿知错。”
他一下一下的磕着头。
换作往日,皇太后定会心疼,让他起来。
但今时不同以往。
皇太后从始至终未曾流露出半分心疼的神色,也无半句言语。
直到魏秉文磕得眼冒金星头昏脑涨,伏地不起之际。
皇太后方才开口道:“梁王那人,大能耐没有,小心思极多,可你也不是个傻的,怎么就会被他给算计了?还是说,是祖母错估了你的能耐?”
魏秉文不知该如何辩解,一时间只能以沉默应对。
皇太后轻叹道:“你不在事发第一时间说出此事,等到快要瞒不住了才找过来,祖母还能有什么办法?”
魏秉文心头一跳。
泉州海船被劫,至今没能查到下落。
此事能瞒得了一时,但绝瞒不了一世。
他心中清楚,想要找回海船货物多半是无望,时间拖的越久,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万般无奈之下,方才着急进宫,将所做之事仔细交待。
倘若连祖母都没有办法,那还能够找谁?
魏秉文满心焦急,哀求道:“祖母,您再想想办法。”
皇太后随手将怀中狸奴扔到地上,引得狸奴发出一声不满的叫声。
许是感受到了主子情绪不好,狸奴知趣离开。
皇太后微眯着眼,淡淡道:“若想从中脱身,倒也简单。现如今船货被劫,没有物证,只需再把人证给除去,便可高枕无忧。”
魏秉文听懂了话中之意,只是仍有些不确定,于是便询问道:“祖母所言人证,是指,所有知情人吗?”
皇太后眼中阴鸷一闪而过,缓缓开口道:“海船夹私,等同于从圣上口袋偷钱,一旦查实,梁王顶多降爵,至于你眼下这样的局势,只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一句话好似严冬寒风,冻得人直打哆嗦。
此时此刻,魏秉文清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之声。
知道海船夹私的人本就不多,梁王与梁王妃自然是不能动。
因某些原因,他的大哥也牵涉其中,当然也不可能伤害大哥。
海船被劫之后,随行船员无一人生还,因此也无需担忧。
如此,就只剩下泉州刺史,及其手下心腹官员。
那可是一州刺史,朝堂命官,岂是说灭口就能灭得了口?
“祖母,这件事,怕不好办吧?”
“若是交由你去办,自然是不可能办不成。”
“那祖母的意思,是?”
“很简单,将事情交给梁王去办,他的爵位,可比你的命值钱。”
皇太后眸光深邃,紧跟着又道:“你进宫来找祖母,也是受了梁王暗示吧?那小子算是祖母看着长大,从小心思就多,眼光也看得远。”
简单吗?
魏秉文注意到,从刚才到现在,祖母一连说了好几次“简单”,可事情真的会有那么简单吗?
“祖母,这样一来,我与梁王倒是能全身而退,可大哥那边怎么办?”
皇太后淡淡道:“圣上把你大哥当作棋子,放在泉州海运使这个位置,在没发挥作用之前,轻易不会放弃。况且你大哥性子比你稳重,定会留有后手,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