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秉文如实回答道:“江景辰的处境,与当年魏家多有相似之处,想来父亲当初就是认为无法对抗,于是便选择坐以待毙。”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提起当年往事,皇太后再次陷入沉默。
魏秉文自顾自说道:“孙儿倒是挺佩服江景辰,至少他敢想,也敢做,没有选择认命。”
皇太后眼眸低垂,缓缓开口道:“认命是死,不认也是死,拼尽全力寻一线生机,胆气十足。但,君要臣死,臣不死,则为不忠。先是不孝,而后不忠,天下之大,何来立足之地?”
不忠不孝者,天地难容。
魏秉文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所以,只能认命,坐视屠刀落下,闭眼等死吗?
“我不甘心。”
魏秉文豁然抬头,逐字逐句道:“祖母,孙儿心有不甘。”
皇太后淡淡道:“心有不甘,又当如何?”
说的是“当如何”,而不是“能如何”。
一字之差,其意各有不同。
魏秉文听出了话中深意,心头莫名一松,正色道:“孙儿想要奋力一搏,试试能否逆天改命。”
皇太后摇了摇头,开口道:“人力无法逆天。”
语气笃定。
下一刻,话锋一转,又道:“倘若人力足够,可逆天子。”
魏秉文浑身一震。
他方才所说的逆天改命,也就只是笼统说词,并非是特指哪一件事。
祖母所言,直指当今圣上。
逆天子,是为谋反。
皇太后眸光一扫,含笑道:“怕了?”
魏秉文咽了口唾沫,点头道:“有一点。”
“只一点吗?你倒是让祖母有些意外。”
皇太后顿了顿,紧跟着说道:“魏家现如今已入泥潭,陷下去只是早晚之事。祖母也上了年纪,半只脚踏入棺材当中。大局已定,若是想要翻盘,只能以身家性命为注。又或者,弃了祖业以苟全性命。”
若当真能够舍弃祖业,魏家又何至于如此?
魏秉文神情复杂,犹豫道:“祖母,是否也觉心有不甘?”
皇太后忽然笑了出声,开口道:“你这样想是对的,无论是对谁,都该保有一丝怀疑。”
魏秉文急忙解释道:“祖母,孙儿并非”
不等听完,皇太后直接打断道:“圣上派你大哥去泉州,表面上是建立泉州海运司,实则是暗中练兵对付水贼,但还有一层意思,你可是能猜到?”
魏秉文静下心来,细细思考,回答道:“是想要夺爵。”
有一就有二。
夺得了威远侯,自然也有办法夺走承恩公。
区别无非就是后者尚需留一些体面罢了!
皇太后点头道:“你大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世子之位落不到你头上,这也是你父亲着急为你大哥娶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