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辰紧跟着追问道:“勇毅侯世子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若交由你来验尸,当用何法?”
说起验尸,仵作顿时来了精神,引用典籍洋洋洒洒说了一长串,而后又以亲身经验分析以往案情。
如:男子死于某室南首,正偃,某头左角刃痏一所,背二所,皆从头至背,袤各四寸,相耎,广各一寸,皆中类斧,脑角出,皆血出
又言:柀污头背及地,皆不可为广袤,衣布禅、襦各一,其襦背直痏者,以刃二所,襦背及中衽污血
说到激动时,手足并用唾沫横飞。
江景辰听了好一会,愣是没能理解讲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眼见仵作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只得强行打断道:“本官只问你,如何辨别死于病患?”
仵作稍作平复,如实回答道:“观其症,可辨之。”
江景辰再问:“如何辨别中毒而亡?”
仵作回道:“采其血,混以药物,可辨之。”
只一句话,江景辰瞬间便明白了,在这缺少高科技手段的古代,只能通过极为简单的方式来判定死因。
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江景辰紧跟着又叮嘱了几句,方才命仵作退下。
青玉低声道:“公子,有些毒,仅靠那老头的手段是验不出来的。还有,能吃死人的不仅是毒药,补药也同样可以。”
虚不受补?江景辰目光闪动,开口道:“也就是说,即便是让仵作验尸,结果最终只会有一个。”
青玉点头道:“大长公主府的底蕴可厚着呢,她们既然敢下手,指定不会用寻常药物,所以无论怎么验,得出来的结论只会是死于风寒。”
江景辰自认为是外来者,对于没接触过的仵作验尸方式不了解也属正常。
可杨士钰身为“土着”,又当了那么多年幕僚,想来是见惯了阴暗之事,难道也不了解吗?
既然已知验尸只会有一种结果,为何还要冒着得罪勇毅侯府的风险,主动提出要验尸呢?
合理的解释似乎只有一个
迷雾逐渐散开,江景辰展颜一笑,笃定道:“这里头还有纯王和安王的事。”
青玉本就对此类事情无感,随口问道:“有他们俩什么事?”
从淮南道事件可以看出朱全章已然站队纯王,而勇毅侯府不知何因站到了安王的队伍当中。
姚显策之死已成定局,想来是安王说服了勇毅侯,想要借用姚显策之死将利益最大化。
当然,这样的想法无疑十分冷血,但却是最符合眼下的形势。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得活。
都说天家无父子,侯门又何尝不是?
江景辰不禁想起了江彦钧,嗤笑道:“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亲子又如何?还不是说舍,也就舍了。”
青玉似懂非懂,接口道:“的确,又不是不能生,相比于权势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
纯王与安王暗中相互较劲,就好比鹬蚌相争,最终只有渔人得利。
江景辰轻叹道:“只可惜渔人不是我,而是圣上。”
青玉询问道:“公子不是常说肉吃不上,喝口汤也是好的眼下,是连汤也喝不上了吗?”
这话,实在是有些刺耳。
江景辰额头青筋微跳,回过头来,瞪了青玉一眼,闷声道:“本公子喝不上一口汤,你很高兴?”
青玉眨巴着大眼睛,十分认真的回答道:“公子,这么深奥的问题,我可回答不了。”
哪里深奥了?
看着青玉双眸中流露出的狡黠之色,江景辰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询问道:“你有办法能查验出姚显策的真正死因吗?”
青玉想了想,回答道:“单靠验血可不行,得挖出五脏。”
她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好像是在说一件极为简单且正常的事情。
只不过在讲究死要全尸的朝代,开膛破肚这样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
至少,明面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