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瞬间愣住,关于这一点,他事先还真没有去细想过。
吴老夫人见他神色异常,想了想,开口道:“你既说辰哥儿忤逆不孝,那这爵位便不能落到他的手中。”
刚才还说那逆子如何乖巧懂事,涉及到爵位继承,立马就变了态度,这算什么?
威远侯心中不解,可也乐得如此,当即开口道:“若要他不能继承爵位,就只有将他从族谱上抹去,逐出江家门庭,母亲以为如何?”
被逐出族谱、撵出家族,就连坊间百姓也会看之不起,对于勋爵子弟来说,更是此生最大的耻辱。
逐出族谱意味着失去了在家族中的继承权,也失去了原本应该享受的待遇,并且品性会受到质疑,仕途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吴老夫人十分清楚逐出族谱对辰哥儿来说意味着什么,可若是不这么做,以辰哥儿嫡子的身份,倘若圣上真的动了心念要传爵,那继承人选必定是辰哥儿。
由辰哥儿继承爵位,真的好吗?
“我想想让我想想”
被逐出族谱之人,活着受人非议,死后不得葬入祖坟,也没有资格受到后世子孙的拜祭。
三少爷出生时丧母,八岁便孤身离家在外,说是自幼孤苦无依也不为过。
如此长大归家不足半年,便得了这么一个结果,未免也太过悲惨了些。
朱嬷嬷想起多年前与三少爷相处的情分,心中有些不忍这样的情况发生,眼见老夫人陷入两难之地,心中暗自纠结了一番,小声提议道:“也可将五少爷过继到夫人名下,这样一来也就有了继承爵位的资格。”
威远侯狠狠瞪了朱嬷嬷一眼,回过头来说道:“圣上本就对那逆子偏爱有加,即便将旭儿过继到夫人名下,也根本争不过那个逆子。倘若爵位传到了那逆子手中,威远侯府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母亲,孰轻孰重,您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朱嬷嬷闻言,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作为下人,她说的已经太多了,当下也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
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三少爷的为人如何,而是在于老夫人的取舍。
吴老夫人垂眸看下手中的念珠,这还是上次辰哥儿特意寻来的礼物,手指在念珠上摩挲了许久,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也渐渐有了决断,先是将念珠收入袖口,方才开口道:“派人去把族老喊来,开祠堂,请族谱。”
当天,江家族老被请到了威远侯府,开了祠堂,摆上香案,请出族谱。
威远侯当着一众族老的面,焚香祭告江家列祖列宗,细数了逆子江景辰三十六条忤逆不孝之罪,之后亲自执笔,把江景辰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
吴老夫人冷眼旁观,从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
族老中不乏为江景辰感到惋惜之人,同时也是十分的想不通,那么好的孩子,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整个威远侯府,最为兴奋之人当属江景旭。
没有了嫡长子江景辰,小吴氏又喝下了绝子药,只等父亲百年之后,世袭罔替的爵位就会落到他的手中。
还有什么是比这件事更能让人兴奋的?没有。
吴艳注意到了江景旭脸上不可抑制的喜悦,心中暗自冷笑,转身离开之际,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是蝉?
谁是螳螂?
谁又会是黄雀?
尘埃落定之前,谁都没办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