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棋韵自戕一事,若是邵沅朗不肯开口,旁人无论多说什么都是无用。
江景辰有许多办法可以扭转坊间舆论,却找不到能让百官无言以对的正当理由。
愚民易,愚官难。
终究是在江棋韵的“算计”之下,埋下了一颗不知何时爆炸的巨大隐患。
在朝中没有根基立足不稳,没有党羽无人维护,行差一步便会招来不可预估的严重结果。
倘若圣宠依旧也就罢了,要是哪天遭了难,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
江景辰想着父亲既然出了手,今后怕是难以利用,为今之计,最好是先找一棵能够代替父亲为己遮风挡雨的大树依靠。
三皇子羽翼未丰,哪怕封王之后也不会带来多大助力,更别说是遮风挡雨。
梁王辈分虽高,但在朝廷之上毫无实权,同样也没有太大用处。
几位入了政事堂的相爷倒是合适人选,但对方未必能够瞧得上区区监察御史。
皇太后只是后宫大佛,不能、也不会干预朝政。
那么,还有谁?
江景辰脑海中忽然想起御史大夫孙敬远,同样是当年从龙之臣,有机会进入政事堂的正三品大员,再加上先前的一番有意示好似乎,可以利用?
一场宴席之后,脑海中的思路也开始活跃了起来,回到崇仁坊府邸之后,立刻召集了除齐天放父子之外的所有人,吩咐道:“即日起,你们要将威远侯府所属当做敌人对待,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
青玉追问道:“公子是觉得威远候会再次派人暗杀吗?”
江鸠却不这么认为,摇头道:“侯爷需要一块家族门庭的遮羞布,而公子则是要维护官声,因此无论是公子,又或者是侯爷,表面上的父子之情还是要维护着,彼此都不可能在明面上有什么大动作,即便暗地里下绊子,也不会弄出那么大动静。”
万金紧跟着说道:“侯爷既然将主意打到了药上,想必接下来还会有所动作,咱们却又不能够对侯爷出手,未免太过被动、也太过憋屈了些。”
青瑶含笑道:“倒也不用太过担心,在没有新的子嗣出生之前,侯爷不太可能会要了公子的性命,毕竟眼下侯爷就只有公子这么一个四肢健全的嫡子了。”
现在想来,对绝子药毫不知情的威远侯,此刻怕是多半在忙着造人。
只可惜,无论他多辛勤的耕地,也没办法种下一颗种子。
江景辰环视众人,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方才开口道:“嫡子对于一个家族极为重要,但也并非是无可代替。你们可别忘了,我还有个弟弟叫江景旭,若是父亲将他记到小吴氏的名下,庶子就会成为嫡子。”
青玉惊呼道:“不会吧?江景旭都已经十五了,那个吴艳不过才二十岁,如此年纪差距,怎可做母子?”
江鸠面色微变,接口道:“小吴氏乃侯爷明媒正娶的续弦夫人,是嫡母,依着礼法,庶子的确可以记在嫡母名下,这跟年纪无关。只要侯爷愿意,族谱上添上几笔,便能将庶子变为嫡子,一旦成为嫡子,便能够拥有继承爵位的资格。”
青玉恨声道:“那就把江景旭也给废了,看威远侯到时候还怎么变庶为嫡。”
江景辰轻笑道:“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要父亲愿意,随时都可以从族里过继孩子到膝下,我总不可能将全族的小孩都给杀了。既然不能杀,那还不如就选江景旭,你刚才也说了,他已经十五岁,该长大的地方也长大了。”
旁人正在思考着话里的意思,江鸠却是双眼一亮,嬉笑道:“公子的意思,是安排一出母子乱了伦常的戏码?”
江景辰淡淡道:“小吴氏新妇进门,不管是她,亦或是祖母,最希望的就是能够赶紧怀上生子,若是肚子长久没有动静,你猜她会不会病急乱投医?”
江鸠立即会意,点头回应道:“即便她不会,我也有办法让她会。”
青玉听得云里雾里,看向一旁的万金,询问道:“你听懂了吗?”
万金明白何谓乱了伦常,却没听懂什么是会与不会,但这并不妨碍他点头:“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就你没听懂。”
青玉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青瑶,询问道:“你也懂了?”
青瑶完全明白,却又不好解释,只得回应道:“你若不懂,便去问公子吧。”
江鸠听着只觉得累得慌,干脆利落的开口解释道:“侯爷吃了绝子药不能生育,小吴氏又满心热切想要孩子,那怎么办?换个人生呗。”
青玉静下心来琢磨了好一会,忽然惊呼道:“公子,你这是要给你爹戴绿帽啊!”
江景辰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在我看来,吴艳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长久未有身孕之下,保不准就会生出别样的心思与其便宜不知名的野男人,倒不如便宜江景旭,至少这样的情况对我来说还能有些许助益”
青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疑惑道:“若是如此,公子到时候该怎么称呼那孩子?是弟弟?还是侄子?那孩子该喊威远侯父亲?还是爷爷?”
江景辰:“”
这丫头关心的重点,为什么总这么奇奇怪怪?
万金同样面露怪异之色,忍不住开口道:“你管好自己就行,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江鸠心思急转,出声道:“这是条长线,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收获,小吴氏才进府当上夫人,身边最是好安排眼线的时候,咱们不凡先选个适当的人派去她身边,将来指定会派上大用场。”
江景辰想了想,不管以后如何,预先多准备一手总是不会有错,于是便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安排,人也由你去选,挑个机灵些、会卖乖、会来事的婆子,威逼或是利诱都随你。”
江鸠笑呵呵的应了声:“是”,随即便开始数落起关于齐鸿运近日的所作所为。
江景辰挥手打断道:“先让他自己处理,怎么做都由着他,你有你该做的事,不用过度插手。”
江鸠心头一凛,当即回应道:“公子尽管放心,我一定做好分内之事。”
对于一些小心思,可以有,只要不过分,江景辰都不会去理会,当下也没多说什么,将视线转向万金,吩咐道:“父亲既然给了我那么大一个意外之喜,那么做儿子的也该礼尚往来才行是时候送我那位堂叔上路了。”
青玉不解追问道:“江彦泽那个家伙本就是个不成事的,杀了他对威远侯来说并不能有什么影响吧?”
江景辰冷笑道:“一个江彦泽对父亲来说或许没有太大影响,可对叔祖母来说影响可就大了。当年我母亲的死就是她一手造成的,这么大的一份恩情,我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