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练任地班行术,走上高坡想坐着歇一会儿,顺手就把地灵幡插在了雪地上,用了点力,起身的时候伸手去拔,居然没拔动!
原来坡上的雪不厚,旗杆穿过积雪直接插进冻土里了。
然后他又试验了几回,在平常状态下确实无法将旗幡插入冻土,使用隔空御物的手法就更不行了,他的御物之力仍然非常微弱。
那他当时在干什么呢?手持地灵幡修习任地班行术,将神识注入地灵幡,仿佛将其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在感悟其功能…坐下的那一刻仍处于这种状态。
他重新试了一下,果然又插进去了。
但他顶多用旗幡在地上插几个小洞而已,不可能拿它当铲子用,所以回了固山秘府一趟,取来一柄短刃。
这把短刃是从一个代号叫“猫嫌狗厌”的人手中得来,他就是“苦茶子”顾江手下的那个“清洁工”。
此人当时躲在陈昱华家中,准备弄死陈昱华之后伪造现场,制造陈昱华给情夫下毒,然后又服毒自尽的假象。
幸亏何考提前赶到了,从卧室中射出一支弩箭干掉了此人。
猫嫌狗厌当时拿着一柄短刃,给何考的感觉不仅锋利无比,而且材质十分特殊,有点传说中削铁如泥的意思,所以何考也将之收了起来。
这是他的藏品,平日不会轻易示人。
何考无意间将旗幡插入冻土之后,也开始用其他的东西做实验,御物的力量目前还很微弱,但不用御物之法,就是将神识延伸注入特定的器物,又有了新的发现。
在这种情况下,短刃的锋利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若将神识比作电流,各种东西比作导体,那么已祭炼成功的法器,比如隐娥纱与地灵幡,则相当于超导体。
各种天材地宝大致相当于良导体,比如紫玉斑竹,那么这柄短刃,感觉则是接近于超导体了。
这说明它不仅材料特殊,而且经过了高人的祭炼,就算不是法器也接近于法器了。区区一个干黑活的小虾米,怎么会有这种好东西?
可是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顾江手下的清洁工,都是在暗地里帮惠明石家干黑活的,猫嫌狗厌好歹也是名一阶修士,总得配点像样的装备。
惠明石家是传承四代的“豪门”,尤其擅长炼器,还经常帮助术门同道打造法器,能拿出这样的东西很正常。
有了这柄短刃,他就可以削开冻土层了,但这活比想象中的难得多。
哪怕借助地灵幡,他的神识也很难穿透冻土太深,为了避免碰伤根须,他是一边挖一边感应,这坑也越挖越大。
野山参与商店里常见的园参形态完全不同,芦头很长,身子细小,分叉部分的比例很大,须扎得非常深还带着珍珠节。
何考挖的这三株野山参,粗略判断应该是五十年份左右的,完整的根须有一米多长。
包裹根须的冻土很难剥离,也不能简单的敲碎,否则会连着里面的根须一起折断,所以何考最终挖出来的,是个一米多高、形状怪异的冻土坨子。
这冻土坨子份量极沉,一般人都搬不动,何考把它放进固山秘府了,先等着在常温中自然化冻,再将完整的山参清理出来。
就算有修为在身,他握着那柄短刃削冻土,也差点累出了腱鞘炎。
干完这活何考打算歇歇,走出山林去了最近的集镇。这山中自古就有人烟,只是分布得很稀疏,如今大部分镇子也都通了公路,但是冬天的道路上覆盖了积雪。
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也不是完全不出门,天好的时候还有到镇上赶集的呢,有的人家还买了专业的雪地车。
比雪地车更经济实惠的传统交通工具,是白桦木制作的爬犁。很多极地影视作品中都有狗拉雪橇的场景,但这里还算不上极地,常见的是马拉爬犁。
何考选择了的下山地点,恰好在一个村庄和一个镇子之间,看上去他就是从村庄步行前往镇子的,半路上后面来了一辆马拉爬犁。
何考听见动静就侧过身来让到了路边,一眼看过去却吃了一惊。
赶车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穿着狗裘衣服,帽子遮得很严但还能看清楚脸——何考居然把这人认出来了!
他叫萧光年,灵犀门四阶神棍,是江道祯的同门师弟。
萧光年大部分时间住在东北边境一个叫潇河镇的地方,是一名老参客,经常进山采药,家里也承包了一片责任田和一片山林地。
他在当地可是个知名人物,往大了吹可以说是个老神仙,十里八乡经常有人来找他“问事”,感觉就像一位兼职萨满。
这种人在东北通常被称为出马仙,邻居也都是这么传的,但萧光年却从未亲口承认过自己出马仙的身份…反正在当地人看来,他就是个有点东西的神棍。
何考此前从未见过萧光年,也没听过他的名字,此刻是怎么认出来的呢,还能知道这么多信息?
何考刚才吃惊的原因,就是终于知道,那天江老头吃完饭临出门前,给了他怎样一道神念心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