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半是清明,半是‘迷’茫,眼看着他走了出去,外面风雪大作,而他走出大‘门’之后又反手将藏书阁的大‘门’关了起来。。:щщ。复制网址访问
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矗立在这个昏暗的藏书阁里。
刚刚,他朝四周望了一下,还让我——好好“找一找”。
难道说,这个藏书阁里,会有我需要的答案吗?
这么想着,我慢慢走到旁边的一个书架边,从上面拿出了一本书,翻开一看便是傅八岱的笔迹——虽然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他的字却比过去写得更好了,也许正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越发的敏感,也更能集‘精’神在一件事上,这些字慢慢褪去了当初的行云流水,而在一横一撇,一竖一捺沉淀出了一些厚重来。
我几乎能从他的字迹里,看出他的心事,那些沉重的心事。
手的这本,是《冲虚真经》。
原本只打算随意的翻看两页,但一看之下就有些舍不得放开,一直看了好几卷,才勉强自己合上书本,这一本应该是他比较早录下来的,书页比起刚刚看到的那一本没那么新,尤其是前面两卷和第五卷,翻得次数太多,书角都有些发‘毛’了。
合上书,觉得跟我要找的没什么关系,便放了回去,又‘抽’出第二本。
《太白‘阴’经》。
兵书?
我有些意外,虽然也知道他为了保护那些化而收录了许多的古籍,未必都是儒教经典,比如刚刚那本《冲虚真经》,但没想到他连兵书都收录了。
我又翻了两本,发现他录下的兵书还不少,什么《司马法》、《幄机经》,不一而足。
真是少见。
再翻看下去,发现他收录的东西实在不少,只是不知为什么,儒教的经典他似乎记录得还不是很多,倒是道教、兵家和法家的东西,在他录出的十几本书里占的比例不小。
也许,如他刚刚所说,仓廪足而知礼节,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只有在吃饱喝足有闲情的前提下才会关心自己家里的藏书和教育问题,但也不会关心到化上去,惟有真正站在高处的人,看到的才不是一本一册的得失;而他作为西川大儒,关心的也并不仅仅是儒教经典的没落,能够放开‘胸’怀,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所以,他是师傅,而我们,大概只能一生做他的学生了。
想到这里,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过,这里的书跟我母亲,似乎没有多大关系。
放下他录的那些书册,我又往旁边走去,这个藏书阁四面八方都矗立着高高的书架,几乎将窗户都挡住了,所以里面的光线才会这么晦暗,接着天窗上投下的微弱的光,我慢慢的走到另一边一处靠墙的书架边,翻看起上面的书册来。
这些,便是皇家的藏书了。
《虎钤经》、《素书》、《云笈七签》,这些藏书我也曾经在内藏阁里见过,看来傅八岱这些年只专注在自己录那些古籍上,没怎么看过这边的书,上面都积了一层灰了。
不过——
我一步一步走着,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去翻看,当我走到一个角落里的书架边,拿起上面的一本书的时候,指尖‘摸’到的却是干干净净的书页。
我皱了一下眉头,但因为这个角落里光线实在是太昏暗了,我几乎已经看不清这本书上到底写着什么,便拿着它慢慢的走到‘门’口,接着外面的光线低头一看——
起居注。
我顿时心里惊了一下。
起居注,这是记录皇帝平日行事举止的言行录,自来都是由起居郎、起居令跟随在皇帝身边进行记录,一段时间会抄写誊录一次,然后馆藏,一般是作为历朝历代编纂正史的基本材料存在的。
这些东西,连皇帝都几乎不能看到自己的起居注,更不会轻易的流传出去了。
但我手里的这本——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的翻开一页,而看到第一页的时候,心里就不由的咯噔了一声。
因为,我看到的第一句就是——高皇帝起居注册。
这是——当今皇朝的开国皇帝,也就是当初从草原南下,一举占领原,建立天朝的那一位高皇帝的起居注?
这算起来,离现在至少也有五、六十年了。
我压抑住内心一阵异样的跳动,急忙仔细的翻看了一下,才发现这本起居注的记录非常的详尽,不管大小事件重要与否全都记录在册,只是字迹相当的潦草,而且没有太多翻看的痕迹,一看就知道,这是起居郎的原始记录。
一般而言,皇帝的起居注会在月末,或者季末由人重新修订重录一次,一来是修改其的笔误,二来就是为了誊清成卷,这样便于保管,更便于将来用以编纂正史,而在那之后,手稿往往就弃之不用了,有一些会直接销毁。
但我没想到,居然会有一本没有销毁的起居注的原始手稿出现在藏书阁。
想来,裴元灏让人将宫的藏书都搬到这里来,便于傅八岱编纂,那些人大概也没有想到这其会‘混’了这么一本册子进来,都没有注意过。
不过,高皇帝的起居注……
那可是五、六十年前的东西了,难道会跟我要寻求的答案有什么关联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屏住呼吸,往下翻了一页,就看见那一页上几个清晰的大字,倒是难得的字迹工整,大概是因为,所记录的就不是一件能够潦草的事——
元庆元年岁次戊午三月初七日,皇帝诣,明堂献祭,皇帝率诸将及胜京王公上表行庆贺礼,未果,还宫。
元庆元年?那正是天朝建立初年,不过我记得,高皇帝正式登基应该是在三月,这起居注记录的应该是他几乎已经打下了整个原,并且平定扬州之‘乱’,暂时安抚了西川之后,准备登基前七天进行准备工作时的一些事。
譬如,明堂献祭。
所以,记录高皇帝明堂献祭,率领的不是武百官,不是诸王,而是诸将领,显然那个时候还没有进行正式的册封。
不过——
“未果”。
这两个字映在我眼,显得有些微微的扎眼。
高皇帝第一次明堂献祭,是在自己登基之前,显然是为了拉拢几边的关系,毕竟当初战‘乱’连年,老百姓对于朝廷的信任已经降到了最低,前朝的遗臣在观望,草原胜京的那些王公也在观望,献祭明堂,不失为一个稳定民心,缔造某种局面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