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侍卫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
不过,看看前方那些跟着贵客身后的侍从,的确没有人是带着利器的。
裴元修便回头,指着两个看起来成熟稳重一些的侍卫道:“你们俩卸甲,跟着我们进去;你们几个,就在外面守着吧。”
“是,公子。”
说完,那两个侍卫便一齐卸下了身上的利器,交给了旁边的人,其他几个仍旧十分警惕的,后退到了甲板的边缘,稳稳的站在那里,好像几尊雕像一样。
等他们处理完,那两个侍从便后退一步,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几位请。”
我们跟着那几个侍女走进了船舱。
这个船舱非常的巨大,如我们刚刚在江中所见,仿佛就是将一个巨大的宫殿整个搬到了这艘船上,雕梁画柱,琉璃金砖,显得格外的奢华。
说起来,裴元灏几次下江南,倒也没有太铺张,这一次为了裴元珍的婚礼,倒实实在在的奢靡了一回,不少官员站在甲板上,看着这座高耸在红船上的高楼,都惊得傻了眼。
当我们走进舱门的时候,大殿内已经有许多的客人,都三三两两的站着或坐着,各自小声的谈着什么,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们。
顿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些人的脸上,有微笑,有惊讶,有平淡,有震愕,甚至还有些恐慌不已的瞪大眼睛,好像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连手里的茶杯都落到地上,哐啷一声摔得粉碎。
立刻有侍女上前收走随便,并快速的将地板擦干净了。
而我和裴元修带着妙言,还有韩子桐慢慢的走了进去。
一路上,原本站在大殿中央说话的人都下意识的往两边退开,那些人诧异的眼神将这一刻的安静衬托得无比压抑,甚至连一直闷闷的低着头的妙言都感觉到了什么,牵着我的手,往左右看着。
那些人看到她,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人群中,已经有人小声的议论起来。
“那就是__”
“公主。”
“离公主?”
“皇帝陛下已经赐名了,是妙言公主。”
“可她还在那个人的身边……”
“嘘,小声一点,你不想活了?!”
“哦哦……”
妙言似懂非懂的听着那些人暗地里的议论,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眼中闪烁着一点疑惑的光,我也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但也只是微笑着捏了一下她的小手。
这个时候,几个侍女已经将我们领到殿中一处椅子前坐下,又奉上了茶点,然后便退下了。
这个时候,我们抬起头来,打量着周围。
一对上我们的目光,那些原本看着我们,窃窃私语的人这个时候全都调开了目光。
我向周围简单的扫视了一眼。
虽然离开京城已经很多年了,但过目不忘的本领没有丢得那么彻底,一些官员熟悉的面孔还是很快被我在脑海里翻找了出来,和眼前的这些人重合起来……但更让我注意的,是一些并不太熟悉的面孔。
在靠近殿首的地方站了一群人,是一群护卫,而他们围着一个坐在圈椅上的人。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公子,皮肤很黑,身形很瘦,虽然穿着一身长衫,但给人的感觉好像长衫里根本没有身体;他长了一张聪明外露的脸,尤其额头格外的宽大,只是下巴削尖,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的眼睛很细,细长的眼角直斜入鬓角,也显出了几分倨傲。这人的右手小指甲还特别的长,不时的用指甲尖刮弄着自己的眉梢。
他是__
我正试图从他的衣着样貌上辨认,就听见韩子桐皱了一下眉头,低声道:“袁明德?”
袁明德?袁?
我下意识的道:“他是汝南袁氏的人?”
韩子桐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像是根本不想理睬我,但过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冷冷的“嗯”了一声。
这,是一个汝南当地的豪强士绅。
在这个袁明德的不远处,也坐着一个人,身后跟着几个侍从,那是一个鹤发老人,看起来年纪总有七十岁上下,脸上满是皱纹,眼睛是闭着的,周围那么多人来人往,喧闹声嚣,他好像完全听不见,倒是他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白面公子,也是三十来岁的年纪,衣着华丽,一只手一直抚在老人家的肩膀上。
这个两个人,我倒认识。
那个一直坐着不动的老人家,就是晋侯公孙述,从老父亲那里袭这个爵位,但也没什么建树,听人说他病了很多年了,但不知为什么长公主的婚礼他居然还到场了。
他身后的那个公子是他的小儿子,老来子——公孙启。
我正想着,眼前突然黑影一闪,抬头一看,却是一群人走到了我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