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家里虽然人多,但抵用的一个也没有,这样一来,刘三儿便也一直留在家里陪着我,一步也没有离开。
就这样,又平平静静的过了半个月。
日子虽然平淡,却也是有滋有味,每天起床之后,刘三儿会扶着我在院子里走几圈,间或也会有邻居来送些鸡蛋补品,午饭和晚饭他为了不让我累着,便自告奋勇掌勺,可一想起那次差点烧房子的事迹,我也不敢放松,便索性搬把椅子坐在厨房门口指挥他。
偏偏这人沾不得油烟,炒个菜都能油花四溅烫得自己嗷嗷直叫,恨不得我拿锅铲打他。
这天,又到了家家炊烟四起的时候,刘三儿正在厨房忙活着,却发现米缸里已经没米了,开不了锅可没办法,便立刻拿了点钱出去买米,还叮嘱我别进厨房,等他回来再做饭。
我原本坐在屋里,听到他关上院门,刘大妈在里屋问了一句,我答应了她,便慢慢的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切了一半的萝卜,叹了口气,走进去拿起菜刀切起来。
切了没两刀,院门被打开了。
我仍旧夺夺的切着萝卜,不一会儿,就感到厨房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将外面的光都挡住了。
我微微蹙眉,却没有说话,一直到切完最后一刀,才慢慢的转过头。
眼前像是起了一阵迷雾。
一时间,我似乎也有些茫然,好像看到了那座高耸入云的西山,苍翠挺拔,屹立在西蜀苍茫的大地上,而温润潮湿的天气,带来的乳白色云雾,就像是一件衣衫,笼罩在西山上,经年不散,恍惚间好像觉得那山就是一个人,那雾就是一件衣,如仙如幻,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这一刻的我,似乎就回到了那个时候,站在山下,仰头望着雾气拢山的景致。
“小姐。”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我的神智拉了回来。
我的目光一凛,这才看清,眼前的正是那个在销香院传道解惑,也是在那一夜以利剑狙杀黄天霸的那个人。
我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他掸了掸衣袖,双手一拱,朝我长身一揖,行了一个古礼。
这些古礼,自从皇族自北方入关统治中原之后,便一一被废黜,现在还行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依旧保留旧制,不肯臣服于朝廷的人,才会行这样的礼。
我仍旧站在不动,淡淡的看着他。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小姐。那夜让小姐受惊,请恕罪。”
“我不认识你。”
“当初小姐游历西山,学子数万,小姐不识得在下,一点也不稀奇。”
“我也没有去过西山。”
“小姐不必隐瞒。虽然一别数年,但小姐容貌未改,气度未变,在下还是能认得小姐。”
“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小姐,我只是一个村妇而已。”
那个人仍旧恭恭敬敬的说道:“若只是一个寻常村妇,必不能与黄天霸这样的人相识相知。小姐也不用隐瞒,这些日子小姐将夫君留在家中,想必也是有意为之,在下也碍于他,未能现身与小姐一晤。”
一提到刘三儿,我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小姐的婚配,在下不会多言,只是——”那人看了看我的脸色,又看了看我的肚子,说道:“在下已经传回了消息,公子知道小姐尚在人间,一定会很高兴,想必很快就会——”
他的话没说完,我的眼前突然间一片漆黑。
那种黑,是一种深入灵魂的黑,就像一只命运的黑手,死死的扼住每个人的咽喉,不管你怎么挣扎,怎么痛苦,也摆脱不了他的桎梏,直至死亡!
而就在这时,手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因为这一阵痛,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低头一看,却见菜刀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殷红的血立刻流了出来,浸染上了案板上雪白的萝卜丝,红白相间,显得那么刺目。 [妙][笔i][-阁]
那个人也看到了我手上的血,一时间有些慌乱,似乎想要走过来,但看着我的脸色,也不敢贸然的上前一步,他看了看周围,皱眉道:“以小姐的身份,实在不应该委屈自己在这样的地方。虽然刘三儿这个人还不错,但到底——”
我一下子转过头瞪着他。
那个人未出口的话被我的目光一瞪,也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好像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我慢慢的走上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我不是什么小姐,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有一点,你给我听清楚。”
“……”
“刘三儿是我的丈夫,我不允许任何人打他的主意,一分一毫,一丝一厘,都不准。”
“……”
“如果谁敢,尽管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