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把殷无咎送出皇宫,他直接马不停蹄前往相府。
长安城,李府。
殷无咎风尘仆仆来到李林甫的书房,他快步上前弯腰作揖,郑重其事说道:“岳父大人,刚才贵妃娘娘认我为子……”
还没等着殷无咎说完。
李林甫面露笑容说道:“贤婿,恭喜你啊;陛下对你寄予厚望,宫中消息已经传来,老夫也是刚刚收到消息。”
殷无咎闻言顿时感到震惊,他实在没想到李林甫的消息如此灵通,说明在宫中肯定有人给他提供情报。
李林甫缓缓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打他的肩膀,意味深长说道:“贤婿,你要多努力多进步,老夫同样对你寄予厚望,你能顶得住吗?”
殷无咎岂会不知李林甫这是在暗示自己,他连忙抬头挺胸进行表态:“岳父大人,你别把我当人。”
听到这话,李林甫一脸满意微笑道:“你能有这觉悟我很高兴,但是此次任务非常危险,只要你能答应下来,我保你接任河西节度使一职。”
殷无咎闻言顿时目瞪口呆,他直接单膝跪地说道:“还请岳父大人指示,小婿愿为岳父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殷无咎如此立功心切,李林甫决定在后面推他一把。
虽然这样有可能会害死殷无咎,但是同样也可以扳倒王忠嗣。
李林甫脸上带着严肃表情,眉宇之间充满深思熟虑,他郑重其事说道:“贤婿,陛下催促王忠嗣攻打石堡城,奈何王忠嗣以初到河陇为借口,三番五次进行推辞,陛下已经对他心存芥蒂。”
“只要你敢自告奋勇上奏请战,我就有办法让你接任河西节度使一职,前提在于你必须攻下石堡城,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做到。”
殷无咎敏锐察觉到李林甫的诡计,原来他是想要搞死王忠嗣。
要是殷无咎未能如期攻克石堡城,那他只能把责任推到王忠嗣的身上,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到时候李林甫必定会把王忠嗣置于死地。
虽然殷无咎不想冒险,但是他也不能拒绝李林甫,故而只能委婉说道:“岳父大人,恕我不能自告奋勇上奏请战,这样很容易让人抓到把柄,若是陛下对我进行点将,那我愿意率军攻打石堡城。”
李林甫觉得殷无咎此话有理,让他自告奋勇太过明显,或许有可能还会打草惊蛇,这样就无法除掉王忠嗣。
因为李林甫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这次他想要一鼓作气收拾掉太子李亨的所有势力,所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好,我会暗示陛下,你那边更要做好准备。”
李林甫还不忘记叮嘱道:“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不能攻下石堡城,那你需要做好承受陛下怒火的准备。”
“岳父大人还请放心,只要陛下对我下达诏令,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拿下石堡城,就用这场胜利来报答岳父大人的栽培!”
殷无咎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因为他知道李林甫不扳倒太子李亨,那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从太子李亨入主东宫那天起,李林甫发誓总有一天要将他除去,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胜利者或许不会得到任何好处,但是失败者必定会家破人亡。
这件事情要从开元年间开始说起。
开元十二年,李隆基废黜跟他同生死共患难的结发妻子王皇后,时隔十三年后他又亲手废掉太子李瑛的储君之位,连同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的王爵,在同一天将这三个儿子贬为庶人,旋即又下旨赐死。
追其原因便是武惠妃容不下他们。
太子李瑛乃是李隆基第二子,其母为赵丽妃。
李隆基还是临淄王的时候,最宠爱的妃子有三个,分别为赵丽妃和皇甫德仪以及刘才人。
皇甫德仪生下李隆基第五子鄂王李瑶,刘才人生下第八子光王李琚。
因为三个母亲同时得宠,所以三个儿子自然备受李隆基的宠爱。
后来美艳动人的武惠妃出现在李隆基身边,情况陡然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李隆基将所有感情倾注到武惠妃和第十八子寿王李瑁的身上,赵丽妃和皇甫德仪以及刘才人恩宠渐衰,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随之丧失宠爱,愤怒和嫉妒迅速在这三个皇子心中泛滥开来。
武惠妃和她的儿子凭什么能够后来居上,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如此偏心?
没想到三个皇子的怨言全部传到武惠妃耳中,这让她感到怒不可遏。
太子李瑛对于武惠妃如此仇恨,要是等他将来登基称帝,那她和儿子李瑁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武惠妃直接将打击目标锁定在太子李瑛身上,她相信只要抓住把柄往李隆基那里一捅,加上李林甫在外朝声援,必定能够将其扳倒。
至于武惠妃为何会跟李林甫勾搭上,还不是她心里始终怀有色衰爱弛的恐惧,说到底她是因美色而得宠的女人,别看她现在风光无限,但是唯独缺少一样东西,那就是大唐太子的储君之位。
如果不能在李隆基对她产生厌倦之前扳倒太子,让自己的儿子寿王李瑁入主东宫,那么一旦天子移情别恋,那她拥有的荣华富贵都会烟消云散。
可是想要废立太子谈何容易,武惠妃手脚再长也伸不到东宫,因此她必须在外朝大臣中寻找可靠的支持者,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正好当时李林甫迫切想要进步,他就通过宦官跟武惠妃搭上了线,两人一拍即合成为盟友。
从此以后,李隆基经常听到武惠妃赞美李林甫。
李林甫不仅跟着武惠妃结成盟友,他还找到机会摆平高力士,让他在李隆基面前多多夸奖自己。
高力士这个人外冷内热,他的心思细腻很重感情。
当年女皇武则天把高力士驱逐出宫,他刚好被武三思门下的宦官高延福收养,后来武三思亲自跟女皇武则天求情,这才使得高力士重新回到皇宫。
此事导致高力士一辈子感念武三思的恩德,他总想找机会报答,使得他对武三思的女儿格外照顾,凡是武氏有所请托,他几乎没有不答应的。
武氏乃是门下侍中裴光庭之妻,虽然她的丈夫贵为宰相,但是并不代表她就会忠贞不二,尤其是在开放之风过于盛行的唐朝,在丈夫之外多找一两个情人,那更不是什么新鲜事。
刚好李林甫就是武氏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