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未央宫朝会
文武俱列。
李敢久未归朝,今日终于是回到了朝堂上。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同刘据行礼后,百官各自跪坐规正,
刘据扫过群臣,将视线定在丞相长史边通身上,李蔡因皇陵被盗连责,左迁右北平,丞相也一直没新设,丞相诸多事务都由长史代领。
感受到陛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边通即刻改跪坐为跽坐,挺直上身,手捧象牙笏,
朗声道,
“陛下,微臣有事奏。”
话音落下,前后左右的无数道视线都落在了边通身上,王温舒更是暗自咬牙,死死盯着边通,
王温舒是不想迁都的,他曾任酷吏时,在广平道设驿站,备快马四十匹,于河内到长安间来回传讯奔驰,杀伐洗道,连片的郡县,他都把人得罪死了,
唯独对长安城内的勋贵,该抬手的时候就抬手,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
人家算计没问题,可人算不如天算,突然迁都哪行!这不就等于说是,把王温舒从自家的基地传送到敌人的基地里了吗?
还有人说,如果王温舒那么怕,干脆直接辞了官,留在长安养老不就得了,
这是更不可能的。
权力让人上瘾,尝试过,就不可能再放下了。
“奏。”
刘据毫无起伏的声音,让王温舒回过神来,眼看边通要张嘴,周围的官员都有些情急,纷纷看向王温舒,王温舒微微眯眼,手掌下压,示意稍安勿躁。
官做的越大,越是爱惜羽毛,迁都这么大的事,边通才不敢打头阵呢,必然是先拉出一个替死鬼,
果然,如王温舒所料,
边通开口道,
“陛下,微臣有一友,名王贺,为前绣衣使者,听闻其有经国之论,臣代请觐见陛下!”
东方朔半睡半醒的静在其位上,耳朵微动。
刘据不语,朝堂上断了一会儿,好似是故意给旁人留出时间,
果然,又一官员挺身,
“陛下,王贺为白衣,岂有直入面圣之礼?”
刘据看过去,是一长须卧眉中年男人,脑中闪过几个信息,
包弘和,五月五日生人,现为朝中谏官。
为何刘据对其生辰年月记得如此清楚,皆因,他这日子太特殊,
听说,五月五日生人,在民间称为五日子,命克害父害家。本来包父都不愿要他了,包家叔父说,昔年也有一五日子,父不养,母亲私自养大,后为战国四公子之一,孟尝君田文,
以此劝说,才算是让包弘和活了下来,他也没让家里失望,少年读书,就展现出了对《尔雅》亲和。
但问题是《尔雅》与其他诸经不同,《尔雅》一书作者不详、成书年份不确,也并非显学,教的先生就少,精于《尔雅》的大儒更是寥寥无几,但其叔父出资赞助,让包弘和在天下间游学拜师,还真找到了精于《尔雅》的大师。
包弘和在故庄村闻大儒董仲舒讲经三日,通透《尔雅》,后被召进太学院,如今又成了朝堂谏官。
刘据在心中暗叹口气,
先生,您只教了他尔雅,却没教礼义啊。
边通闻言皱眉道,
“王贺为前绣衣使者”
包弘和回道,
“那他如今是不是为白衣?前绣衣使者又能如何?王贺行事惫懒,被太上皇所废,你将这等人又引荐给陛下,是何居心?!”
刹那间,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