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孩儿记住了!”
被爹爹夸奖后,牛儿肉嘟嘟的小脸兴奋得发红,刘据宠溺的笑了笑。
刘据自诩不是那种喜欢打压孩子的家长,相比于孩子身上不好的地方,刘据更能看到的是其身上好的地方。
牛儿想法或许对,也或许不对,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牛儿的想法对与不对,根源在于,他的见识还没有达到一个高度,他还没意识到,这个天下是被宗法礼仪编织坚固的等级社会。
刘据最看重的是本心,牛儿的底色是好的。
身为坐拥整个地球最大帝国的皇帝,刘据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明白,自己手中的权利是多么巨大,也比谁都清楚,一个黑化的皇帝,会对整个天下造成多大的伤害,
见识可以不断提高,人之性最初始的底色,却很难改变。
刘弗忍不住看向父皇,
暗道,
爹爹为何没骂大哥呢?大哥的回答,应该错了才是啊。
回望过去,父子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刘弗赶紧低下头,就连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么怕和爹爹对视,
只一眼,刘据就看穿了二儿子的想法,
温柔道,
“虎儿,怎么回答都是有道理的,哪里有那么多的正确和错误?
来吧,爹爹想听听你的回答。”
“是,父皇。”
刘弗仰望着父皇,忽然体悟到了一直熟背的那句话,
高山仰止,
望着父皇,就似一座巍峨的大山!
“孩儿以为,官奴不可都放出,大哥方才说的不错,官奴是因在外无法生存才要卖身为奴,将他们放出,他们还是活不下去,只是又回到了原样。”
听到二儿子的回答,刘据忍不住在心中赞了一声,
清晰!准确!
三言两语就把官奴存在的根本矛盾点了出来,官奴之所以存在,是他们没有了活路。将他们放回去,这个根本问题无法得到解决。
说实话,以现在的生产力而言,大汉朝廷还没有能力一下子给大几百万的官奴提供工作岗位。
既然朝廷解决不了这些官奴的生计,妄自把他们放回原籍,只能让其成为流民,反而会危害社会安定。
“可以把耕地分给他们种啊。”
刘进看向刘弗说道,“像有些边境地带的耕地仍然没人去种,这样大片的空地分给他们,他们再去种地,也可以养活自己了,
朝廷不需要一下子全放出官奴,若耕地不够的话,可以先给一部分,慢慢来。”
“大哥啊,”刘弗拉起大哥的手,语重心长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分出一部分,再留下一部分,该分出去哪些人?又该留下哪些人?”
“问题不在于此。”
刘据开口打断哥俩,哥俩立刻闭嘴,恭敬的望向爹爹,等待着爹爹的教诲,
刘据看向刘弗,虎儿到底还是太小,虽然时常有着惊人之语,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判断力,但思维深度却是需要沉淀的,
这种沉淀还不能空想而来,是要见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将真切的经历与读过的书知行合一,才算是真的学到了。
“你们见过耕地吗?农民种田的地。”
爹爹的问题出乎意料,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
开口道,
“我们只在籍田时见过。”
籍田礼,就是天子亲耕礼,一般都在长安附近,那农田也是规整标准的,
“其他的再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