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宫后,凯特没有理会侍女告诉她小王子午睡睡醒的话,而是径直走进了最里间的卧室里,打开了手心里的那块帕子。
这正是她用来擦眼泪的那一块手帕。
已经清洗干净。
里面包着一个小小的晶片。
凯特拿出手掌大小的矩形板,将晶片插入其中,这块晶片容积很小,读取出来的数据只有几行文字
——您被莫瑞思大人欺骗了,小王子不是您的孩子。
——你的孩子已经葬在了墓地里。
这两行字只存在了十几秒不到的时间,就消失了,而晶片也自动融化了。
一个画面闪现在了凯特的脑海里。
就在她离开之前望向斯嘉丽下葬的墓地时,无意间瞥见了母亲的墓地旁边多出来了一排从未见过的鲜花丛。
当时她没有多想,以为是父亲安排这么做的,毕竟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鲜花。
在看到这几句话时,凯特的身体里被一种更加冰冷的东西渗透。
她说不出话来,四肢瘫痪在地。
……怎么可能……小王子不是她的孩子……
“哇!”
外面,小王子尖锐的哭声惊醒了她。
凯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推开门,疯了一样地朝哭声的方向奔去。
来到小王子的房间里时,她愣在了原地,只见埃尔伍德正抱着小王子,那双手并不十分熟练,甚至流露出几分狼狈的无措。
但就在小王子用小手指揪住了埃尔伍德的一缕银发之时,埃尔伍德的神情似雪山上的冰雪,一下子融化了似的。
那是凯特从未见到过的温柔神色。
“怎么不哭了?”埃尔伍德低沉地问。
凯特几近失声:“君主……”
埃尔伍德把小王子放回婴儿床里,转过头来,收起了刚才那副温柔面孔,目光如尖锐的坠子一样刺向她:“葬礼还顺利吗?”
凯特说:“斯嘉丽已经安葬了。”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在,侍卫跟侍女们似乎都被赶出去了。
埃尔伍德走到凯特面前,揭开她的黑色面纱,拨到脑后,低头看着凯特微颤的双颊,“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我的王后,你应该笑一下。”
他用手指撑开凯特的嘴角。
凯特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难堪的笑来,眼睛里闪烁着无数的恐惧。
“对,就是这样。”
埃尔伍德捏住她的下巴,慢慢靠近凯特的脸,就在嘴唇快要贴上之前,停了下来,那双金色瞳眸里一点点地溢出摄人心魄的蛊惑。
“凯特,你会听我的话,对吗?”他低沉问。
凯特的眼泪,如面纱上的黑色碎钻,令人心碎地落下一颗又一颗,“凯特永远听君主的。”
埃尔伍德目光盯着她发白的嘴唇,用大拇指腹慢慢磨红,“斯嘉丽是怎么死的?”
“是她自己……是她朝您手中的剑扑了过来……用剑刺向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我看她没有死去,就把她勒死了……”
“你后悔吗?”
“为了得到您,我并不后悔。”
凯特闭上了眼睛,将泪水阻隔在眼眶内。
她献祭式的告白,没有等待男人的吻。
埃尔伍德松开了她,任由她摇摇欲坠地扶着婴儿床的边缘,瘫坐在地上。而他,则居高临下地坐在椅子上,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淡:“你们莫瑞思家族的两个女儿,都是好样的。凯特,我并没有瞧不起你。相反,在那一刻你的表现让我惊讶。可是后来,你又让我失望了。”
凯特匍匐在埃尔伍德的脚边,抱住了他的鞋子,“我什么时候做得不对,做的不好吗?您为什么要放弃我呢?”
埃尔伍德低头看着脚下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脸上没有流露出内心的厌恶,有的只是淡淡的疲倦:“凯特,你知道你为什么永远都比不过斯嘉丽吗?”
凯特诧异抬头,泪珠随之坠落。
埃尔伍德按住她的额头:“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你只是看到斯嘉丽拥有了什么,就想得到和她一样的东西,地位,丈夫,我的爱。斯嘉丽可以将这些统统不屑一顾。她爱上了一个不爱该的男人。明知这是多大的罪恶,可她就是这么做了。甚至愿意为她的爱抛弃家族名声地位,以及生命。”
他一道低哼的冷笑,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女人到最后将了我一军,用她的死来证明自己没有错。多么嚣张!多么骄傲!凯特,你要是有她一半的骨气,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凯特那颗破碎的心,已经化为尘埃,低到不能再低微。
埃尔伍德轻轻踢开凯特的纠缠,将婴儿床里的小王子抱了出来,最后忠告她:“去吧,向我表达你真正的忠诚。”
帝国监狱里,罕见地出现了婴儿的哭啼。
沈酒震惊无比地望着牢房外面,突然出现怀里抱着蓝色襁褓的埃尔伍德:“这是什么东西?”
“你的孩子。你跟我的孩子。”
埃尔伍德扬扬眉,示意监狱长打开牢房门。
沈酒往后退步:“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