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谨安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伤兵营里的伤员们注意。
他们中间大多是中了毒人的毒。
而中了那种毒的下场,他们也亲眼见过。
眼睁睁看着战友,在他们面前活生生溃烂而死,那样刻骨铭心的痛苦,他们怎么会忘?
刘谨安一踏进伤兵营,扑面而来的腐朽气息令他眉头一皱。
他赶紧用感知异能,降低了自己的嗅觉,顺带帮桑德纳也降低了嗅觉。
桑德纳是犬族,他的嗅觉可不是一般的灵敏。
每次来伤兵营,他都要头晕目眩好一阵才能适应。
没想到这次竟然没有产生不适感。
他看向刘谨安,刘谨安朝他会心一笑。
他瞬间明白了是托了刘谨安的福。
“圣子大人,我们先从重伤区开始吧。”桑德纳毕恭毕敬地说道。
他刻意加大了音量。
然而对于心存死志的兽人战士而言,别说是圣子。
就算是基尔沃特亲临,他们的心里恐怕也生不起一丝波澜。
桑德纳尴尬道:“圣子大人,您别责怪他们,他们只不过是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
刘谨安摇摇头:“我明白,桑德纳,以后不用叫我圣子了。”
他递给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桑德纳虽然已经接受了刘谨安并不是圣子的事实。
但其实在他心里,刘谨安就是圣子。
他一定能肩负起拯救兽人族的重任。
不,不应该这么说,这并不是属于刘谨安的责任。
桑德纳想了想:“可您在我眼里,是我们兽人族唯一的希望。”
唯一的希望。
刘谨安眼底闪过一抹动容,他喜欢兽人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所遇到的每一位兽人,对他都足够赤诚。
没有谎言,没有欺骗,只有真心换真心,只有完全的信任。
这是小说里的他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他不由得在想,但凡顾家人肯对他哪怕一丁点的真心,故事的结局,他也不至于死得那样凄惨。
收回思绪,刘谨安轻咳了一声:“换个称呼吧,就像我叫你桑德纳一样,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那怎么可以?”桑德纳连连摇头,“您是那样尊贵,我不能直呼您的名讳。”
刘谨安正想说什么,小奥玛不知什么时候混了进来,拽了拽刘谨安的裤腿。
“小奥玛,你怎么进来了?”刘谨安赶紧将小兔崽子抱起来,“这里不安全,你快待在你阿爸身边。”
奥玛的父亲就是彼得,彼得太溺爱小孩了,把这孩子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奥玛奶声奶气道:“我也想像大家一样上阵杀敌,我想做个英雄。”
刘谨安揉乱了他的脑袋:“你还小,打仗这种事交给大人来做,奥玛听话。”
这时,发现奥玛不见了的彼得匆匆赶过来:“圣子大人,打扰您了。”
刘谨安将奥玛还给了彼得:“奥玛活泼好动,你得多费点心照看他。”
彼得连连点头,带着奥玛出去了。
桑德纳适时道:“兔族、鼠族这些不善于战斗的种族,一般都被安排做后勤工作。奥玛那孩子估计是看到其他种族的孩子都上战场了,心里有些不平衡。”
连孩子都要上战场。
可见这场战争有多么残酷。
桑德纳打开重伤区的门:“一字并肩王,请进。”
“一字并肩王?”刘谨安听得一愣。
桑德纳道:“大王封您为一字并肩王,而您又还没确定封号,我这样称呼您应该也没错吧?”
刘谨安扶额:“算了,桑德纳,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他看了眼眼前的场景,忽然心头一窒,改口道:“叫我安王吧。”
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他走上前,入目是溃烂的肢体和发臭的脓血,是重伤兽人绝望无助的眼神。
不敢想象,他们之前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坚持到了现在。
刘谨安没有说话,他觉得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是对这些战士们的亵渎。
他不遗余力地运转思亲,为这些重伤的战士们治疗。
异能很快就用尽了,他就将他们体内的毒素转移到自己体内。
拼命压榨自己转化毒素的能力。
桑德纳见刘谨安脸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安王殿下,请您保重身体。您要明白,您要是倒下了,他们谁来治疗?”
刘谨安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心里有数。”
“安王殿下。”这次出声的,是刚刚受过他救助的一名重伤兽人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