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趴在桌上,压抑着哭声,隐忍痛苦无以言说。
这种事真假如何,只要有几个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
可那些乡亲就跟疯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的举报,说他外公各种罪行,生怕自己说的比别人少,没功劳一般。
他外公和两个舅舅被拖出去游街半个月,最后被乱石头砸死。
母亲亲眼见枕边人污蔑陷害外公一家,整个人彻底疯了。
她疯疯癫癫跑出去,什么也不知道,狗屎都往嘴里塞,而肚子也是不停的大,又莫名的瘪了下去。
他十岁那年,母亲跑出去许久没回来,他找遍了几座大山,都没能找到母亲。
那年冬天雪特别的大,他缩在自己的茅草屋里,以为要冻死时,母亲又回来了。
她挺着个大肚子,给了他一袋子钱,没人知道那钱是哪儿来的,至今他也不知道。
除夕的风雪夜里,母亲叫唤了一晚上。
大雪停了,太阳将白茫茫一片雪地照的刺眼。
他吃力的挖出一个大坑,把僵硬的母亲,和那个跟小鸡崽一样的血孩子埋了进去。
揣着母亲给他的钱,走到了江城,看到了那吃了外公一家人血的生父,正抱着小儿子看舞狮。
“爸,那个乞丐好脏啊!”穿着大红棉袄的小姑娘一脸嫌弃。
精致的妇人将女儿拉到身边:“别理他,那种乞丐沾上就跟苍蝇一样,甩都甩不掉!”
他是恶心的苍蝇,阴暗的老鼠,蚀骨的仇恨,成了他向上的动力养分。
他努力读书赚钱,窥视着徐家人的一举一动,就是为有朝一日替外公和母亲报仇。
为了报仇,他甚至失去了大学机会,就为了让这一家子落入深渊。
而今大仇得报,他卸下了心头重担,却茫然惶恐,不知往后何以为继!
宋茵陈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满怀仇恨的人,报仇之后内心的失落与空虚,有种让人余生没了念想的荒芜。
“我在申城有个电子厂,如果你愿意,可以过去看看!”
“谢谢!”熊定江抹了把眼泪:“我想回老家,给我外公还有我妈他们修个墓!”
从前人死了,连个碑都不敢立。
如今一切沉冤得雪,他要去告诉外公和母亲这个好消息。
宋茵陈从茶馆出来,心情沉郁不是很好。
蒋蓓拉着她:“你干啥了?”
宋茵陈摇头,看向她身边带着的姑娘:“这位是?”
“高彩萍,我同学!”
高彩萍中等个头国字脸,五官英气十足却皮肤暗沉,偏喜欢抹颜色偏亮的粉底,以至于有些白里透黑很是违和。
她看向宋茵陈的目光很是不善:“你就是余娟的表妹?”
宋茵陈不明白,她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余娟如何作,可她是秦凤仪孙女这事改变不了。
高彩萍的表情变得幸灾乐祸:“你身为高考状元,不救你表姐吗?
你难道不知道,她要坐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