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羽然在水边的石滩上蹦着,水从头发和湿透的里衣流下来,滑过她光洁的双腿。
“阿苏勒怎么那么笨!你口袋里才多少钱,那柄剑应该能卖很多很多钱吧?”
姬野懊丧地摇了摇头。
“你们蛮族才这么射箭,”羽然扁了扁嘴,“戴在拇指上难看死了,我们都是用皮子绑在手上。”
“哼!小气鬼!我逗你的!爷爷也有一个,我才不稀罕!”羽然偷偷瞥了姬野一眼,昂起头,气哼哼地把那枚指套扔了出去。
吕归尘呆呆地看着那枚指套,忽地蹦了起来,“我这里有一枚一样的!”
“我……”姬野不舍得,手伸到半空,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他犹豫了很久,从软甲的缝里抠出了那枚铁青色的指套。
“这么粗?”羽然皱了皱眉。
翠寒潭像是一块翡翠,十几丈高的瀑布落进去,打起了白色的水沫,激起的声音像是连续不断的轰雷。吕归尘踩着水,冻得直打哆嗦。他听不清羽然说什么,只是对着瓦蓝天空下的人影使劲点头。
他从腰带的缝隙里也抠出了一枚,“我醒来的时候这枚指套就在我的手上,那个时候,我记得幽隐戴着它。”
“这是我表哥龙格真煌的佩刀青鲨,可是他和我阿爸像是兄弟那样。阿爸说当年表哥把佩刀赠给阿爸,说从此以后有谁欺负阿爸,也就是他龙格真煌的敌人。我把这柄刀送给你,以后有谁敢踩你的脸,也就是我阿苏勒·帕苏尔的敌人,盘鞑天神在上,这个誓言只要我不死,就都有效。”
“羽然你怎么想那柄剑了?”
“我是你的朋友吧?”
宽阔的指套在羽然纤细笔直的中指上晃悠着。
“羽然!羽然!”他有些惊慌,四顾着大喊,他的声音被雷一样的水声吞没了。
“别想了,”姬野睁开眼睛,“我也不是救你一个人,我如果不跟幽隐拼,大家谁都逃不出来。”
远处,息衍看着那枚指套在半空里划过一丝青灰色的弧线,翩然像是大雁划过天边的轨迹。两个孩子跟在下面追着追着,一起滑进了碧色的潭水里,他们身后气鼓鼓的女孩以那样稚气的眼睛看着他们的背影。
姬野愣了一下,“是啊,我们说过的!”
姬野坐了起来,看着他朋友的眼睛,明白了他说这话的认真。这种认真让他手足无措,他不安地抓着脑袋,手里忽地一痛。
“对了,一直想跟你说……”隔了一会儿,吕归尘轻轻地说,“谢谢你救我。”
“那……”姬野犹豫了,“还是给我吧。”
“你当时已经到门口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好!”吕归尘兴奋地把苍青之君的指套套上了拇指。
“别管她,没事的,”姬野懒洋洋地嚼着草根翻了个身,“她是羽人,比你轻,而且她游泳也比你好。你再跟去,顶多就是再被她扒掉裤子而已。”
“可惜那柄剑没有拿出来。”
“哼!算你狡猾就是了!我还要再去跳,我还要再去跳!”羽然蹦了起来,转头往一旁的山坡上跑去,那里有一道石阶,可以登上翠寒潭瀑布的高处。
吕归尘在水里套上了裤子,狼狈地爬上了岸,气喘吁吁地坐在姬野旁边,姬野也不听羽然的嚷嚷,依旧是枕着胳膊躺在草上。
“那是我的裤子!”吕归尘涨红了脸。
“是戴在拇指上拉弓用的。”吕归尘演示给她看。
“没什么了,”姬野缩了缩手,以袖子遮住掌心两道灼烧般的伤痕,“你说的啊,我们是朋友,我的朋友很少的……”
姬野只好把手缩了回去。
“干什么?干什么?”羽然愤愤地瞪着他。